她神色未变,语气淡然:“退回。”
小翠急了:“可人家说是侯爷亲自安排的,还说了‘请苏掌柜务必收下’。”
苏念棠闻言,眉头拧得更紧。
她不信施舍,也不信萧承煜突然转了性子。
这些礼物背后,必然另有目的。
但她尚未开口,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孩童嬉笑之声。
只见阿灼蹦蹦跳跳地从后院跑出来,满脸好奇地看着门前那堆箱子和蜜坛,兴奋地喊道:“娘亲,侯爷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们呀?他昨天没追上来,今天就送来这么多东西!”
苏念棠一怔,低头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容,心中忽然有些酸涩。
她缓缓蹲下身,轻轻抚过阿灼的头发,声音温柔却坚定:
“阿灼,记住,我们不欠任何人。”
可她也知道,这场纠缠,已经避无可避。
门外,送礼的侍卫仍在等待回应。
而屋内,苏念棠的目光透过木门缝隙,落在那些象征权势与恩宠的礼品之上,久久未曾移开。
她不知道,这些礼物,究竟是温情,还是陷阱?
但她隐约觉得,这一场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第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京城里那条不起眼的小街已是热闹非凡。
马蹄声、木轮滚过石板路的声响混杂着人群低声议论,整条街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似的。
棠梨斋门前停满了马车,一辆接着一辆,几乎堵到了街口。
每辆车上都堆满了箱子和蜜坛,还有几个工匠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大铁架忙个不停,不知在安装什么新奇物件。
“侯爷特命送来上等面粉五十袋、蜜糖二十坛,并请苏掌柜与小公子明日赴侯府用膳。”送礼的侍卫声音洪亮,站姿笔直,显然不是临时安排的任务。
街坊们早已围了上来,议论纷纷。
“这定北侯这是要干嘛?送东西还不算完,还要请人去府里吃饭?”
“听说苏娘子当年就是因他落水才惹上麻烦的……”
“哎哟喂,现在侯爷这么低声下气,怕是真动情了吧?”
门内,苏念棠站在柜台后,一手拎着点心刀,一手拿着筛粉的细纱网,脸上毫无波澜。
她看着门外那一排排箱笼,眼神冷淡得像看一堆石头。
“退回。”她只说两个字,语气轻得像是吩咐小翠换一锅水。
小翠急得团团转:“**,可人家说是侯爷亲自交代的,还说了‘这些东西绝无他意,只为支持棠梨斋生意’。”
“生意?”苏念棠冷笑一声,“我苏念棠做点心,靠的是手艺,不是谁的恩赐。”
她话音刚落,门口传来一阵孩童嬉笑。
阿灼从后院蹦跳而出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外面那些装满蜜糖的大坛子,兴奋地喊道:“娘亲!侯爷是不是喜欢你呀?不然怎么会送这么多东西来?”
苏念棠一顿,低头看着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,心头微微一颤。
“阿灼。”她蹲下身,轻轻握住他的小手,语气柔和却坚定,“我们不去侯府,也不欠任何人的情。”
阿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但依旧仰头问:“那这些东西呢?”
“退回去。”苏念棠起身,走到门前,拉开木门,目光扫过那些箱笼,最终落在侍卫身上,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:“劳烦回禀侯爷,我们不去。”
侍卫一愣,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,迟疑片刻,终是拱手行礼,带队离去。
街边的人群渐渐散开,喧闹归于沉寂。
唯独那堆箱笼仍孤零零地摆在门前,仿佛一场无声的试探。
傍晚时分,太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屋顶青瓦上。
棠梨斋前铺已关门,小翠和刘婆子正收拾案板和器具,准备收摊。
忽然,门口传来脚步声。
众人抬头一看,只见一道修长身影立于门前,玄色锦袍随风微扬,腰间佩玉叮当作响。
他未带护卫,也未穿战甲,只是一袭常服,静静站在那儿。
是萧承煜。
他没有敲门,也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站在门口,双手背在身后,目光穿过玻璃窗,落在苏念棠忙碌的身影上。
“**!”小翠压低声音惊呼,“侯爷来了!”
苏念棠手下一顿,手中的枣泥酥捏得紧了些。
她深吸一口气,继续包着手中的点心,仿佛门外那人不过是个寻常顾客。
阿灼倒是跑了出来,蹦蹦跳跳地站在门口,仰头看着萧承煜:“爹——咳咳,侯爷,你怎么又来了?”
萧承煜嘴角一勾,眼神却温柔:“来看看你娘亲。”
阿灼眨眨眼,转身跑进去,不一会儿便端出一盒点心。
他小心翼翼地递给萧承煜:“娘亲说,这是给你的,吃完就走。”
萧承煜接过盒子,打开一看,顿时笑了。
里面是一盘枣泥酥,皮儿完整、色泽金黄,看起来香甜诱人。
可当他拿起一块咬下去,却发现——空的。
酥皮里什么都没有。
众人都愣了一下,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连一贯严肃的萧承煜也忍不住莞尔。
“你娘还是这么记仇。”他轻声道,眼中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。
阿灼在一旁插嘴:“娘亲说,做人不能像枣泥酥,外表好看,里面空的。”
这一句话说得四座皆笑,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。
唯有苏念棠站在柜台后,神色淡淡,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萧承煜合上盒盖,将点心放回桌上,抬头看向她,目光认真:“我知道你不信我。但我不会放弃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开,步伐坚定,却未再强求。
夜幕降临,街道归于寂静。
苏念棠站在窗前,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
翌日清晨,侯府传来消息——
侯爷连夜下令,将侯府马厩改建为点心作坊,专为“棠梨斋”定制模具与炉灶。
而这一切,不过是开始。
点心盘上鎏金刻,侯爷一念动京华
晨光初透,京城的街巷还笼着一层薄雾。
而侯府门口却已热闹非凡——不是为了朝堂军务,也不是为哪位贵人来访,只为一件事:定北侯萧承煜下令将马厩改建为点心作坊,连带打造了一整套鎏金雕花的点心盘,盘底中央赫然刻着“棠梨斋·苏”三字。
消息传得极快,半个京城的贵妇都惊得放下了绣绷。
“什么?他把马厩改成了点心铺子?”
“听说还特地请了宫里御膳房的老匠人,专门打磨点心模具!”
“堂堂定北侯,竟为了个市井女子劳师动众…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风声传到苏念棠耳中时,她正站在“棠梨斋”后厨,给明日要出的新款桂花栗粉糕做试样。
手上的动作未停,语气也如往常般淡:“随他折腾去吧。”
小翠却不干了,满脸焦急:“**,侯爷这是什么意思?他不会是想逼您回侯府吧?那作坊,咱们可不能接!”
苏念棠抬眸看了她一眼,目光清冷:“我自有分寸。”
但她心中何尝没有波澜?
她知道萧承煜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,也知道他对阿灼那份藏不住的心疼。
可她更清楚,自己与他的距离,不是一道新修的作坊、一块鎏金点心盘就能填补的。
那一夜他站在门前吃下那盘空枣泥酥,笑得那样温柔,又那样落寞。
她记得他转身离去时说的那句话——
“我知道你不信我。但我不会放弃。”
这句话像根刺,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午后,苏念棠带着阿灼前往侯府查看新作坊。
虽不情愿,但她到底还是应了工匠们的请求,亲自指导炉灶和模具的布置。
毕竟,“棠梨斋”的手艺,不能毁在旁人手里。
刚踏入作坊大门,她便愣住了。
原本养马的高阔厅堂已被重新粉饰,墙面贴上了青白瓷砖,地面铺的是暖色木板。
炉灶整齐排列,每口锅都是定制铜铸,火候可调;案台宽大平整,材质选用的是南方进贡的乌木。
角落里还摆着几只红漆木柜,里面存放的模具样式齐全,甚至还有专门为“棠梨斋”设计的梅花纹、海棠纹等图案。
门楣之上,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,写着五个大字:
“棠梨斋·侯府分号”
苏念棠眉头紧蹙,语气不善:“我不需要分号。”
身后传来脚步声,萧承煜缓步走来,声音低沉而笃定:“这不是分号,是你该有的。”
她回头看他,眼中有几分错愕,更多的却是戒备。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萧承煜走近一步,目光落在她脸上,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:“我要你知道,当年的事,是我错得离谱。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,‘棠梨斋’的手艺,不该被埋没在街角巷尾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轻了些:“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,我只是想让你明白,这一生,我不想再错过你和阿灼。”
苏念棠心头一颤,却没有回应。
身侧的阿灼却忽然拉住她的衣角,仰起脸,眼睛亮晶晶的:“娘亲,我想去看看‘糖画爹爹’。”
苏念棠怔了一下,低头看着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,心头一阵柔软。
她轻叹:“那你得答应我,不准再乱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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