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 > 言情  > 重生虐渣之转头高嫁当朝首辅 > 

重生虐渣之转头高嫁当朝首辅精选章节

重生虐渣之转头高嫁当朝首辅精选章节

合卺酒的辛辣还顽固地盘踞在舌尖,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甜腻,

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头火烧火燎的痛楚。那痛,清晰地刻在灵魂深处,

如同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——祖父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刑场污浊的雪泥里,

父亲挺直的脊梁在刽子手的刀光下瞬间折断,

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淹没在人群麻木的喧嚣之中,而萧珩,那个我曾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,

站在监斩台上,冷漠得像一块冰。灭门!姜氏满门!那滔天的血海,那刺骨的冰冷,

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……“呃……”我猛地抽了一口气,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,

胸膛剧烈地起伏。眼前是刺目的红,龙凤呈祥的帐幔低垂,描金绣凤的锦被堆叠,

空气里弥漫着新漆、新绸和新燃檀香混合的、独属于新婚之夜的浓烈气味。

这里……是我的新房?将军府的新房?“少夫人!您可算醒了!

”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刺破混沌,跪在床边的丫鬟采薇抬起头,眼睛肿得像桃子,

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,“将军……将军他……他回来了!”萧珩?回来了?
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

前世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再次清晰无比地撞入脑海:旌旗猎猎,凯旋的鼓声响彻云霄。

我那身披玄铁重甲、英武不凡的夫君,在万众欢呼中策马入城,

身后紧跟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。车帘掀开,露出一张芙蓉般娇艳、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脸。

他当着满城百姓的面,将那女子温柔地扶下马车,牵着她的手,

一步步走到我面前……“将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!”采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充满了绝望,

“他还带了个……带了个女子!那女子……那女子就……就住在西边的沁芳阁了!

府里……府里都传遍了,说……说将军要……”沁芳阁?那个离主院最近、景致最好的院子?

前世,柳如烟就住在那里,带着萧珩明目张胆的偏爱和羞辱!“砰!”门被猛地推开,

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。

管事王妈妈那张惯会逢迎、此刻却写满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轻蔑的脸出现在门口,

声音又尖又急,刻意拔高了调子:“少夫人!快!快准备接旨啊!宫里的天使已经到前厅了!

将军……将军请旨回来了!是……是天大的恩典哪!”恩典?呵!好一个天大的“恩典”!

前世,就是这道所谓的“恩典”,将我,将整个姜家,彻底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!

身体里奔涌的恨意瞬间压过了重生带来的眩晕和虚弱。我掀开身上沉重的锦被,

赤脚踏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上。那股寒意从脚心直窜头顶,

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。“更衣。”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,

甚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冽,“梳妆。

”采薇被我眼中骤然迸射出的冰寒煞气惊得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手忙脚乱地扑向衣柜。

王妈妈站在门口,似乎被我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住,脸上的焦灼凝固了,剩下的是惊疑不定。

没有选择象征正妻身份的繁复翟衣,也没有佩戴那些沉重的赤金头面。

采薇为我匆匆套上一件素净的月白色交领襦裙,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。

镜中的女子,脸色苍白如雪,唯有一双眼睛,深不见底,燃烧着沉寂的火焰,

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为灰烬。前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
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,狠狠扎进我的耳膜。

“……兹有虎威将军萧珩,忠勇为国,荡平北狄,功勋卓著……特赐黄金万两,锦缎千匹,

擢升正三品昭武将军……另,萧卿于阵前得遇佳人柳氏如烟,情深义重,

救护有功……朕感其诚,特旨恩准……”来了!终于来了!

那将我们姜家钉上耻辱柱、最终推入地狱的开端!我的目光越过宣旨太监明黄的袍角,

死死钉在萧珩身上。他身姿挺拔地跪在最前方,

一身崭新的三品武官袍服衬得他愈发英气逼人。那张曾让我魂牵梦萦的俊朗侧脸上,

此刻写满了志得意满和对未来的憧憬。他的左手边,跪着一个身着水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,

身姿窈窕,微微垂着头,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脖颈,正是柳如烟。她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,

怯生生地抬起眼,飞快地瞥了我一下,那眼神里,哪有半分怯懦?

分明是隐藏得极深的得意与挑衅!“特旨恩准……”太监的声音陡然拔高,

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宣判意味,“……擢柳氏如烟,为昭武将军萧珩之平妻,位同正室!

钦此——”“臣,谢主隆恩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萧珩的声音洪亮而激动,

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,重重叩首下去。“民女柳如烟,叩谢陛下天恩!

”柳如烟的声音柔媚婉转,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涕零,也跟着深深拜伏。

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仆役都屏住了呼吸,偷偷窥视着我的反应。

姜府陪嫁过来的几个老仆,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悲愤。就是现在!前世那滔天的血光,

亲人们绝望的眼神,如同地狱之火在我眼前熊熊燃烧!不能再重蹈覆辙!

绝不能让这所谓的“恩典”,再次成为勒死姜家的绞索!就在萧珩起身,

准备恭敬地伸出双手去接那卷明黄圣旨的刹那——“且慢!”我的声音并不高亢,

却像一块坚冰骤然砸入滚油之中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、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

瞬间撕裂了大厅里虚伪的平静。所有人的目光,惊愕的、不解的、幸灾乐祸的,

齐刷刷地聚焦到我身上。萧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猛地转过头,英挺的眉头紧紧锁起,

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:“箐岁?你做什么?还不快跪下接旨谢恩!

”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、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。柳如烟也抬起那张楚楚动人的脸,

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,随即化作更浓的担忧和委屈,

怯怯地拉了拉萧珩的衣袖:“将军……姐姐她……是不是身子不适?

莫要冲撞了天使……”我无视他们,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,

直直射向那手持圣旨、同样一脸错愕的宣旨太监。“公公,”我微微抬高了下巴,

声音清晰得如同玉磬相击,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,“这道旨意,臣妇,不接!

”“哗——”如同巨石投入深潭,整个前厅瞬间炸开了锅!仆役们惊得倒抽冷气,面面相觑,

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王妈妈更是吓得脸色惨白,差点瘫软在地。“放肆!

”萧珩的脸色瞬间铁青,额角青筋暴起,一步跨到我面前,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,

“姜箐岁!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!这是圣旨!抗旨不遵,乃是诛九族的大罪!

你想害死姜家吗?!”他压低声音,咬牙切齿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

带着**裸的威胁。诛九族?又是诛九族!前世,他就是用这柄悬在姜家头顶的利剑,

逼着我含泪吞下这奇耻大辱,一步步走向深渊!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俊脸,

前世临死前他那冰冷嫌恶的眼神与眼前这张脸重叠,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。

我强压下翻涌的恨意,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、近乎嘲讽的弧度。“将军稍安勿躁。

”我的目光越过他,再次落在那宣旨太监身上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

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,“公公明鉴。陛下圣明烛照,体恤臣下,赐下如此‘恩典’,

臣妇感激涕零,岂敢有丝毫违逆之心?”宣旨太监被我一番话说得有些懵,

下意识地皱眉:“那你这是……”“只是,”我话锋陡然一转,声音陡然拔高,

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,“臣妇斗胆,敢问公公一句!陛下可知晓,萧将军府中,

尚有我这个明媒正娶、三书六礼、拜过天地宗祠的嫡妻姜氏?!”我的声音如同惊雷,

炸响在死寂的大厅。萧珩和柳如烟的脸色同时剧变。宣旨太监显然没料到这一出,

他奉命宣旨,只知萧珩求娶平妻,皇帝恩准,哪管他府里妻妾几何?此刻被我当众质问,

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,支吾道:“这……将军既已请旨,

想必陛下……陛下自是知晓的……”“好一个想必!”我猛地踏前一步,

月白的裙裾划过冰冷的金砖地面,发出细微的声响,却带着千钧之力。目光如电,

直刺萧珩那张由惊愕转为惊惧的脸,“萧珩!你向陛下请旨抬柳氏为平妻时,

可曾言明你已有正室嫡妻?!可曾告知陛下,我姜箐岁尚在府中?!

”“我……”萧珩被我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,脸色由青转白,嘴唇翕动了几下,

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他当然没说!他怎敢说?他只说阵前得遇红颜知己,情深义重,

求陛下成全!他以为圣旨一下,我这个懦弱的妻子只能含泪认命!“陛下仁德,体恤臣子,

却不知被你萧珩欺瞒利用!”我的声音如同利刃,字字诛心,“你以军功相挟,蒙蔽圣听,

求此悖逆人伦、混淆嫡庶、罔顾礼法之旨!此乃欺君罔上!

更是将我姜氏一门置于不忠不义之地!”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萧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

暴怒地吼了出来,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,“圣旨已下,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置喙!来人!

给我把这个疯妇拖下去!”厅外几个萧府的家丁犹豫着想要上前。“我看谁敢!

”我厉喝一声,眼神如刀扫过那几个家丁,竟将他们生生钉在原地。我猛地转头,

看向那脸色变幻不定、显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宣旨太监,

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悲愤与决然:“公公!今日萧珩能欺瞒陛下,罔顾结发之妻,

他日焉知不会做出更大的悖逆之事?此旨若接,非但陷陛下于不察之过,

更是助长此等欺君罔上、不忠不孝之风!臣妇姜箐岁,宁死,亦不敢陷陛下于不义,

不敢令祖宗蒙羞!”大厅里落针可闻。所有仆役都屏住了呼吸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
姜府的老仆们眼中含泪,激动地看着我。宣旨太监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。他盯着萧珩,

眼神锐利如鹰隼:“萧将军,姜氏所言,可是实情?你请旨之时,可曾言明已有正妻在室?!

”萧珩额头瞬间冒出冷汗,在宣旨太监凌厉的逼视下,他张了张嘴,

能艰难地、带着巨大的惶恐吐出几个字:“臣……臣一时情急……忘……忘了……”“忘了?

!”宣旨太监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好一个‘忘了’!萧珩,你好大的胆子!

”柳如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,瘫软在地,瑟瑟发抖。时机到了!

在所有人被这惊天变故震得心神失守的瞬间,我猛地从袖中抽出一份早已备好的素笺,

那是我昨夜在巨大的悲愤和重生带来的清醒中,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。素笺的边缘,

仿佛还残留着我指甲掐出的深深印痕。“臣妇自知卑微,不敢令陛下圣旨为难。

”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比方才的厉喝更令人心悸。我双手将那份素笺高高举起,

越过瘫软的柳如烟,越过面如死灰的萧珩,递向那脸色铁青的宣旨太监。

“此乃臣妇姜箐岁亲笔所书,”我一字一顿,清晰无比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,

回荡在死寂的前厅,“自请下堂!与萧珩,恩断义绝!自此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!求公公,

将此书转呈御前!请陛下明鉴!臣妇,叩谢天恩!”话音落下,我不再看任何人,

包括萧珩那瞬间褪尽血色、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恐慌的脸,对着宣旨太监的方向,

深深一拜。“轰隆!”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萧珩头顶炸开。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,

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,踉跄着后退一步,撞在身后沉重的紫檀木花几上,

震得上面一只青花瓷瓶摇摇欲坠,最终“哐当”一声摔得粉碎!

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惊心。

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份薄薄的、却仿佛重逾千斤的素笺,盯着我平静得近乎冷酷的侧脸,

那双曾经盛满柔情、此刻却只有无边恨意的眼睛。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似乎想说什么,

喉咙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破风箱般的粗喘。

震惊、暴怒、恐慌、还有一丝被彻底撕破伪装的狼狈,如同打翻的颜料桶,

将他那张英武的脸扭曲得狰狞可怖。“姜……姜箐岁!”他终于从喉管深处挤出我的名字,

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咆哮,“你疯了!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!

你竟敢……竟敢……”他猛地扑上前,五指成爪,带着凌厉的风声,

直直抓向我高举的那份和离书!那姿态,像一头被彻底激怒、欲择人而噬的凶兽。“放肆!

”一声尖利刺耳的断喝如同鞭子般抽下!宣旨太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

他带来的两个身材健硕、面无表情的御前侍卫如同铁塔般瞬间挡在了我身前,

其中一人闪电般出手,精准地格开了萧珩抓来的手臂,力道之大,让萧珩闷哼一声,

手臂被震得发麻,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一步。“萧将军!”宣旨太监的声音冰冷如三九寒冰,

每一个字都带着御前的威严,“你是要当着咱家的面,抗旨不遵,还要行凶不成?!

圣旨当前,岂容你如此撒野!”萧珩被侍卫拦着,看着太监冰冷锐利的眼神,

那股因狂怒而冲昏的头脑终于被一丝冰冷的恐惧攫住。

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多么的大逆不道!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崭新的三品武官袍服。

“公公息怒!臣……臣一时情急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试图辩解,声音干涩得厉害。

宣旨太监却不再看他,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身上,带着审视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兴味?

他缓缓伸出手,从我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中,接过了那份承载着决裂与生路的素笺。

指尖触及纸张的冰凉,让他微微一怔。“姜氏……”太监的声音放缓了一些,

带着一种奇异的探究,“你可知,此书上呈御前,再无转圜余地?女子自请下堂,古来少有,

你……当真想清楚了?”“想清楚了。”我抬起头,迎上他审视的目光,脸上没有任何泪痕,

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和眼底深处燃烧不熄的冰冷火焰。那火焰名为仇恨,名为求生!

“与其顶着‘平妻’的羞辱,看着家族因我而蒙羞,看着夫君因欺君而获罪,不如自请下堂,

全了君臣之义,夫妻……情分!”最后两个字,我说得极轻,却带着刻骨的嘲讽。

宣旨太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不再多言,将那封和离书小心地拢入袖中。

他转向面无人色的萧珩,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刻板:“萧将军,事已至此,

圣旨关乎皇家颜面,不可轻率。咱家即刻回宫复命,姜氏所言之事,自有陛下圣裁。

至于柳氏……”他扫了一眼瘫软在地、抖如筛糠的柳如烟,眼神淡漠,“陛下恩旨未收之前,

名分未定,好自为之吧!”说完,他不再看厅内众人各异的神色,拂袖转身,带着两个侍卫,

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死寂一片的将军府前厅。那明黄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光亮的瞬间,

大厅里紧绷到极致的弦仿佛“嘣”地一声断裂。“姜箐岁——!

”一声饱含着滔天恨意与挫败的咆哮骤然炸响!萧珩猛地挣脱开想要搀扶他的仆役,

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,双目赤红地朝我冲来!那眼神,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!“将军!

”“少夫人小心!”惊呼声四起。我站在原地,纹丝未动。冰冷的恨意支撑着我的脊梁,

让我没有丝毫畏惧。就在他蒲扇般的大手即将抓住我衣襟的刹那——“将军!将军不好了!

”一个管事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,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末日般的恐慌,

“外面……外面来了好多官差!是……是户部清吏司的人!还有……还有御史台的几位大人!

说……说是奉旨彻查!查……查我们府里的军饷账目和……和北狄俘虏营的安置情况!

已经……已经封了账房和前院书房了!”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寒冰冻住,

萧珩那只伸向我的手猛地僵在半空,脸上狰狞的怒意瞬间被巨大的惊骇所取代,

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。“什么……?”他不敢置信地喃喃,

身体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。军饷账目!北狄俘虏营!这两个词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,

精准地刺入了他的死穴!前世,姜家被构陷的滔天大罪,其核心罪证,正是源于此!

萧珩在军饷上动手脚、克扣盘剥,更是在俘虏营中大肆贩卖人口、中饱私囊,

最终为了掩盖罪行,将一切推到了我父兄头上!我看着他瞬间失魂落魄、如坠冰窟的样子,

一股冰冷的快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。看来,我昨夜让采薇悄悄送出去的那几封匿名信,

起了作用。那些信中,只有几个关键的人名、地点和模糊的时间点,

但足以让那些嗅觉灵敏、盯着萧珩军功眼红的御史们,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!

这只是开始,萧珩。“报——!”又一个家丁魂飞魄散地冲进来,声音抖得变了调,“将军!

后……后院走水了!是……是沁芳阁!柳姑娘的院子!”“啊——!

”瘫在地上的柳如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。萧珩猛地回头,只见将军府西边的天空,

已经腾起一股浓黑的烟柱!火势蔓延得极快!“如烟!我的东西!

”柳如烟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,尖叫着就要往后院冲,

那声音里充满了对财物即将焚毁的恐惧,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柔弱?

萧珩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她,又猛地想起前院的官差和账房,一时竟分身乏术,僵在原地,

脸上交织着惊恐、愤怒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茫然。混乱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将军府。

仆役们尖叫奔走,救火的、躲避官差的、想趁机卷了细软逃跑的……场面彻底失控。

我冷冷地看着这鸡飞狗跳、烈火浓烟的一幕,看着萧珩那狼狈不堪、焦头烂额的样子,

看着柳如烟歇斯底里的尖叫。前世的恨意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,

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冰冷的清醒。“采薇,”我的声音平静无波,穿透了这片混乱的喧嚣。

“奴婢在!”采薇立刻上前,小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“带上我们的人,

”我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早已按捺不住激动和愤慨的姜府老仆,“去库房,清点我的嫁妆。

一样不少,全部带走。现在,立刻。”“是!少夫人!”采薇和几个老仆精神一振,

声音响亮。“你……你还想走?!”萧珩听到我的话,赤红的眼睛猛地瞪向我,

仿佛才从一连串的打击中回过神来,带着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,“姜箐岁!

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的!包括你!你以为你走得了?!我告诉你,和离?休想!我要休了你!

我要让你身败名裂!”我缓缓转过身,正面对着他。混乱的火光映在我眼中,跳跃着,

却驱不散那深潭般的冰冷。“身败名裂?”我轻轻重复了一遍,

唇角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如同冰山上反射的月光,“萧珩,先想想你自己吧。

军饷、俘虏营、还有你这位‘情深义重’的柳姑娘……她的来历,当真经得起查么?

”萧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!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、最致命的要害,

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他看着我,

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同床共枕数年的妻子,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。

我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,也无需再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。转身,

带着采薇和姜府的忠仆,头也不回地穿过混乱尖叫的人群,走向库房的方向。身后,

是冲天的火光、官差的厉喝、柳如烟的哭嚎,以及萧珩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绝望而愤怒的咆哮,

交织成一首毁灭的序曲。将军府的倾塌,就从这混乱不堪的一刻,正式开始了。

***岁寒别院的门扉沉重而安静,

将门外呼啸的北风和将军府那片混乱的喧嚣彻底隔绝。这里是我母亲早年置办的陪嫁小院,

位置僻静,陈设清雅,从未有人想到它会成为我暂时的避风港。

巧绝伦的首饰匣子、还有那些记载着田产商铺的契书——正被忠心的老仆们一件件小心安置。

空气中弥漫着新开箱笼的木料清香,混杂着一丝尘埃的气息,

却奇异地让我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。然而,这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太久。“姑娘!姑娘!

”采薇一阵风似的卷进暖阁,小脸因为跑动而泛红,

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又带着一丝不安的光,“外面……外面来了好多马车!好多官差!

把……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!听说……听说从萧珩的书房里搜出了好多账本!

还有……还有柳姨娘院子里的废墟底下,扒拉出来好些个没烧完的信!

上面……上面好像提到了什么北狄王庭的……”采薇的声音压得极低,

带着一种亲历风暴边缘的惊悸。我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,
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瓷壁。窗纸被北风吹得簌簌作响,映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光。账本?

信件?果然。前世构陷我父兄的所谓“通敌铁证”,

原来就藏在萧珩自己的书房和他心爱的柳如烟的院子里!何其讽刺!何其恶毒!

他一面享受着靠我父兄在朝中人脉才得以快速擢升的便利,

一面处心积虑地埋下这足以毁灭姜家的祸根!“御史台和刑部的大人们都惊动了!

”采薇继续低声说着,语速飞快,“听说……听说萧珩当场就被下了官帽,软禁在府里了!

柳姨娘更是被几个嬷嬷拖出来单独看押,哭得那叫一个惨……还有,还有更吓人的呢!

”她凑近了些,声音带着一丝解气的神秘,“京兆府那边也来人了!说有人递了状子,

告萧珩……告他强占民田!还……还打死了人!苦主都抬着尸首堵到府衙门口去了!

外面都传疯了!”强占民田?命案?我微微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

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冰冷暗流。这些,自然也是我“送”给那些苦主和有心人的“礼物”。

前世,萧珩为了讨好柳如烟,为了给她积攒“体己”,仗着军功在身,

在城外圈占了几处上好的水田,手段极其粗暴。其中一户老农的儿子因阻拦,

竟被他纵马活活踩死!此事被萧家动用权势强压了下去,那户人家也被迫远走他乡。

重生回来,我第一时间就让人循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对悲苦的老夫妇……萧珩,

你欠下的血债,一笔一笔,都要还!“还有呢!”采薇显然还没说完,

小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,“姑娘您猜怎么着?

西跨院那个一直病恹恹、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姨娘,刚才……刚才竟抱着个包袱,

带着她那个才五岁的庶子,跑到京兆府击鼓鸣冤去了!说……说柳如烟为了争宠,给她下毒!

害得她缠绵病榻多年!还拿出了……拿出了偷偷藏起来的药渣子当证据!

府衙那边都炸开锅了!”下毒?李姨娘?我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。前世,

这个李姨娘确实死得不明不白,就在柳如烟入府后不久。当时只道是旧疾复发……原来如此!

柳如烟,你的手,比我想象的还要脏!萧珩,这就是你捧在心尖上的“善良解语花”?“好,

”我终于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,却异常平静,“知道了。”采薇看着我波澜不惊的侧脸,

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说什么,最终还是咽了回去,只是担忧地看着我。

暖阁里只剩下窗外北风呜咽的声音,以及炭盆里银霜炭偶尔发出的轻微“噼啪”声。

时间在无声的等待中流逝,每一刻都像是被拉长的冰凌。外面的消息如同雪片般,

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断续传来。萧珩被正式收押刑部大牢。

柳如烟因涉嫌毒害妾室、私藏不明信件,同样锒铛入狱。户部清吏司初步核验,

萧珩所部军饷亏空数额巨大,触目惊心。

台弹劾萧珩“贪墨军资、苛待俘虏、欺君罔上、纵容妾室行凶”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御案。

墙倒众人推。曾经煊赫一时的昭武将军府,转眼间就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泥潭。

那些依附于萧珩的族人、门客,纷纷撇清关系,甚至有人反戈一击,以求自保。短短数日,

将军府已是一片凋零,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(沁芳阁大火蔓延所致)和无尽的骂名。

这一日,雪下得格外大。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,无声地覆盖了京城,

将岁寒别院小小的庭院装点得一片素裹银妆。天地间一片苍茫寂静。

“姑娘……”采薇轻轻推门进来,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,脸上带着一丝犹豫,

“外面……雪地里……跪着个人。”我正坐在窗边,手里拿着一卷书,

目光却落在窗外那片白茫茫的庭院。闻言,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。“是……是萧珩。

”采薇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难以置信的复杂,

“他……他不知怎么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……披头散发,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,

就……就跪在我们别院门外那片雪地里!已经……已经快一个时辰了……”我缓缓站起身,

走到窗边。雕花的木窗推开一条缝隙,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片瞬间灌入,吹起我鬓边的碎发。

透过漫天风雪,依稀能看到别院那扇紧闭的乌木大门外,一片刺目的白茫茫中,

跪着一个模糊的人影。他几乎被大雪覆盖,像一尊僵硬的雪雕。离得太远,看不清面容,

只能感受到那身影透出的巨大绝望和卑微。雪花落在他头上、肩上,他恍若未觉,

只是固执地、卑微地朝着别院的方向跪伏着。前世,他也是这样,在灭门惨案发生后,

跪在祖父冰冷的灵位前,声泪俱下地忏悔,赌咒发誓要找出“真凶”……然后,

转身就将更致命的刀捅进了姜家的心脏!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并非怜悯,

而是被彻底背叛和欺骗的旧伤疤被狠狠撕裂的痛楚,混杂着滔天的恨意。

“呵……”一声极轻、极冷的嗤笑从我唇边溢出,消散在凛冽的风雪中。后悔?太迟了,

萧珩。你的眼泪,你的下跪,你的忏悔……在我眼中,比这地上的积雪还要廉价,还要肮脏!

姜家满门的血,我至亲的冤魂,岂是你这一跪就能抵消的?我正要漠然地关上窗棂,

将这令人作呕的一幕彻底隔绝——“哒……哒哒……”一阵清脆而富有韵律的马蹄声,

由远及近,踏碎了风雪的死寂,不疾不徐地传来。那声音沉稳、从容,

带着一种与这片混乱绝望格格不入的威仪。我和采薇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。

只见一辆通体玄黑、样式古朴却透着一股沉凝威势的马车,由两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拉着,

缓缓穿破重重雪幕,停在了岁寒别院那扇紧闭的乌木大门前。

马车四角悬挂的青铜铃铛在风雪中纹丝不动,车壁上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,

只有一个用极简线条勾勒出的、代表宰辅权威的夔龙暗纹。马车稳稳地停住,

正好挡在了跪在雪地里的萧珩与别院大门之间。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,

彻底隔断了那卑微的祈求目光。赶车的车夫是个面容普通、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中年人,

他利落地跳下车辕,动作干净利落,无声地肃立一旁。一只骨节分明、修长而有力的手,

从厚重的玄色车帘后伸出。那手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,轻轻将车帘撩开一角。

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。一张清俊至极、却带着久居高位者不怒自威的面容显露出来。

眉宇疏朗,鼻梁挺直,薄唇紧抿,下颌线条清晰如刻。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,平静无波,

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纷扰。目光并未落在雪地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上,

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欠奉。他只是微微抬眸,越过风雪,准确地投向我所站立的这扇窗棂。

那目光,平静,深邃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,

还有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、沉淀了许久的复杂。当朝首辅,谢韫之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

我的心跳,在那一瞬间,漏跳了一拍。一股莫名的、混杂着惊愕和巨大压力的寒意,

悄然爬上脊背。车帘被那只手稳稳地固定住。谢韫之端坐于车内,

玄色的官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如玉。风雪在他身侧呼啸,却丝毫无法侵入那方寸车厢。

他没有下车,目光依旧隔着纷扬的雪幕,平静地落在我所在的窗棂方向。然后,

一个低沉、醇厚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,却又清晰穿透风雪的声音,在死寂的别院门前响起,

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落地,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:“姜姑娘,”谢韫之的声音不高,

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,也清晰地传入雪地里那个僵硬身影的耳中,

“风雪酷寒,何苦闭门独处?”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窗纸,精准地落在我身上。

“可愿出来一见?”风雪似乎被那玄黑马车所慑,在别院门前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凝滞。

鹅毛大的雪片绕着那辆沉凝的马车打着旋,却无法靠近分毫。雪地里跪着的人影——萧珩,

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彻底覆盖,如同一团被遗忘的污雪。他僵硬地抬起头,

试图看清这搅碎了他最后一丝卑微希望的来人是谁,

却只看到玄色车帘后那半张清绝矜贵的侧脸,

以及那双穿透风雪、只望向别院深处的深邃眼眸。

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巨大的屈辱瞬间攫住了他!

那是属于上位者的、将他彻底碾入尘埃的漠视!比任何唾骂和拳脚都更让他肝胆俱裂!

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

Copyright © 2025 www.kingdee520.com 蝌蚪阅读网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