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春风和煦，长安城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。今日是科举放榜之日，无数举子挤在榜前，
或喜或悲。令沅站在街对面的茶楼雅间，透过雕花窗棂俯瞰着下面的场景。
她着一袭湖蓝色罗裙，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步摇，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。"**，
您看那个穿青色长衫的，就是新科状元任行书。"丫鬟翠儿指着人群中一个挺拔的身影。
令沅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。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，面容清俊，眉目如画，
在一众欣喜若狂的举子中显得格外沉静。他看完榜文，只是微微颔首，便转身欲走。
"好一个淡泊名利的君子。"令沅唇角微扬，"翠儿，去告诉父亲，我看中他了。
"翠儿瞪大眼睛："**，您这是要...""榜下捉婿啊。"令沅笑得明媚，
"父亲不是一直催我选婿吗？就他了。"三日后，丞相府设宴庆贺新科进士。
任行书作为状元，自然在受邀之列。宴席上，令沅特意换了身鹅黄色纱裙，
在屏风后偷偷观察。只见任行书举止从容，谈吐不凡，
在一众阿谀奉承的官员中显得尤为出众。宴席过半，丞相令公将任行书单独叫到书房。
"任状元，老夫有一女，年方十八，品貌端庄。今日见状元才学出众，欲将小女许配于你，
不知意下如何？"任行书明显一怔，随即恭敬行礼："令公厚爱，学生惶恐。
只是...""只是什么？"令公捋须问道。"学生已有心上人。"任行书声音虽轻，
却坚定，"是家乡的表妹，我们自幼有婚约。"令公笑容微敛："哦？那为何不早说？
""表妹家道中落，学生本想等金榜题名后再提亲，免得辱没了她。
"屏风后的令沅听到这里，心头一紧。她没想到自己看中的男子竟已心有所属。"任状元，
"令公声音沉了下来，"老夫在朝中虽不敢说一手遮天，但提携一个状元还是轻而易举的。
你若应了这门亲事，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。若是不应..."任行书沉默良久，
终于深深一揖："学生...遵命。"大婚之日，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。
丞相千金下嫁新科状元，何等风光。令沅穿着大红嫁衣，头戴凤冠，
在喜娘的搀扶下步入洞房。她满心欢喜地等着夫君掀盖头，却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。
"夫君？"令沅自己掀开盖头，发现屋内空无一人。桌上红烛高烧，合卺酒原封未动。
翠儿匆匆进来："**，姑爷说...说有紧急公文要处理，今晚就不回来了。
"令沅愣在原地，手中的红绸帕子被攥得变了形。婚后一个月，
任行书几乎从不踏入令沅的闺房。他每日早出晚归，即使在家，也只在书房过夜。这日清晨，
令沅亲自下厨熬了莲子羹，端着去书房。"夫君，用些早膳吧。"她轻叩房门。
门内传来任行书冷淡的声音："不必了，我还要赶去翰林院。
"令沅咬了咬唇："那...我放在门口，你记得吃。"傍晚时分，
令沅发现那碗莲子羹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外，已经凉透了。"**，您何必如此委屈自己？
"翠儿心疼地说，"您是相府千金，他不过是个寒门学子...""别说了。"令沅打断她，
"是我强求来的姻缘，自然要付出更多。"转眼到了端午，令沅精心准备了五色丝线和香囊，
想送给任行书。她听说他去了城郊的慈恩寺，便带着翠儿寻去。寺内古柏森森，
令沅远远看见任行书站在放生池边，身旁是个素衣女子。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，容貌清丽，
正低头拭泪。任行书递过一方帕子，神情是令沅从未见过的温柔。"如眉，别哭了。
我答应你，等时机成熟，一定..."令沅手中的香囊掉落在地。翠儿惊呼一声，
惊动了池边的两人。任行书回头看见令沅，脸色骤变："夫人？你怎么在这里？
"令沅强自镇定，弯腰拾起香囊："我来...给你送端午的香囊。"她看向那女子，
"这位是？""民女柳如眉，见过夫人。"女子慌忙行礼，眼中泪光盈盈。
任行书神色复杂："如眉是我表妹，今日恰巧...""我明白了。"令沅打断他，
将香囊塞进任行书手中，"你们聊，我先回去了。"回府的马车上，令沅一直沉默。
翠儿愤愤不平："**，姑爷太过分了！竟然私会...""别说了。"令沅望着窗外，
"这本就是我的错。我不该强求一段不属于我的姻缘。"当晚，
任行书罕见地主动来到令沅房中。"今日之事，我可以解释。"他站在门口，
没有进来的意思。令沅正在卸妆，铜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："不必解释。
我知道柳姑娘才是你的心上人。"任行书沉默片刻："当初我答应这门亲事，
是迫于令公的压力。但我从未想过要辜负如眉。""那你现在想怎样？"令沅转身看他，
眼中含泪，"休了我吗？""我..."任行书语塞。令沅突然笑了，笑容凄凉："任行书，
我令沅虽是被宠坏的相府千金，但也有尊严。既然你心有所属，我成全你们。
"她从妆奁中取出一块玉佩，那是他们的定亲信物："明日我会向父亲说明，我们和离。
这玉佩，还给你。"任行书没有接："令沅，你不必如此...""拿着吧。
"令沅将玉佩塞进他手中，"去找你的柳姑娘。我祝你们白头偕老。"任行书握紧玉佩，
深深看了令沅一眼，转身离去。三日后，令沅收拾行装准备回娘家。翠儿匆匆跑来："**，
不好了！姑爷遇刺了！"令沅手中的包袱落地："什么？怎么回事？
""姑爷今早上朝途中遭遇刺客，现在重伤在太医院！"令沅顾不得其他，
提起裙摆就往外跑。太医院内，任行书面无血色地躺在榻上，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，
渗出血迹。"夫君！"令沅扑到榻前，泪水夺眶而出。任行书微微睁开眼，
虚弱地笑了："令沅...你来了...""是谁伤的你？"令沅握住他的手，
发现冰凉彻骨。"是...前朝余孽。他们得知我是令公女婿，
想...杀我泄愤..."令沅泪如雨下："都怪我...如果不是我强嫁给你，
你也不会..."任行书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："令沅，
听我说...那日你看到我和如眉...其实我是去告诉她，
我心中已有他人..."令沅愣住了："什么？""这些日子，
你的真心...我都看在眼里。只是我固执地认为，感情不该始于胁迫..."他咳嗽几声，
嘴角渗出血丝，"直到你说要和离...我才发现...我早已..."话未说完，
任行书又昏了过去。"太医！快救救他！"令沅惊慌失措。老太医把脉后摇头："伤势太重，
失血过多，恐怕...""不！"令沅厉声道，"他若死了，我要你们太医院陪葬！
"她突然想起父亲曾得过一支千年人参，立刻派人回府去取。人参取来后，令沅亲自煎药，
一勺一勺喂给任行书。三日不眠不休的守护后，任行书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"你...还在..."他气若游丝。令沅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："我说过，你是我的夫君，
生死相随。
起泪光："令沅...对不起...还有...谢谢你..."令沅轻轻摇头："别说这些。
等你好了，我们重新开始，好吗？"任行书微微点头，
艰难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："好..."2.任行书伤愈后的第七日，
令沅正在小厨房里亲自熬药。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，苦涩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厨房。
令沅白皙的手指被蒸汽熏得发红，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。她小心地撇去药汤上的浮沫，
这是太医特意交代的，说是能让药性更纯。"**，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。
"翠儿心疼地递上帕子。令沅摇摇头："你不懂，这火候很关键。"她轻轻搅动药汤，
"再说，他这次能活下来，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。"端着药碗穿过回廊时，
令沅远远看见任行书已经能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读书了。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，
在他青色长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他脸色仍有些苍白，但眉目间的书卷气更添了几分清俊。
令沅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。自从那日任行书在生死关头吐露心迹后，
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，却又说不清道不明。"夫人。"任行书抬头看见她，
合上了手中的书。这个称呼让令沅心头一颤。从前他要么冷淡地称她"令沅"，
要么干脆避而不呼，何曾如此温雅地唤过一声"夫人"？"该喝药了。
"令沅将药碗放在石桌上，手指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指尖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分开。
任行书端起药碗一饮而尽，眉头都没皱一下。令沅记得刚成亲时，她给他送过一次汤药，
他连碰都没碰。"苦吗？"她轻声问。任行书放下碗，目光柔和："比起夫人连日来的辛劳，
这点苦算什么。"一阵风吹过，令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。初夏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，
她今早急着熬药，只穿了件单薄的藕荷色衫子。任行书突然起身，
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。这个动作如此自然，却又如此陌生。令沅愣住了，
宽大的衣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墨香。"多谢..."她低声道谢，耳尖微微发红。
"该说谢的是我。"任行书的声音很轻，"若非夫人相救，我早已命丧黄泉。
"令沅抬头看他，发现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，却终究没有多说。
两人就这样静静站在梧桐树下，谁都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和谐。"明日是端午，城中有诗会。
"半晌，任行书开口道，"夫人可愿同往？"令沅惊讶地睁大眼睛。成亲半年来，
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她出门。"好啊。"她听见自己说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端午这日，
令沅特意选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罗裙，发间只簪一支银钗，看上去与寻常人家的夫人无异。
她不想以相府千金的身份出现在诗会上，那只会让任行书不自在。城南的曲江池畔，
彩舟竞渡，游人如织。诗会设在池边的芙蓉园内，才子佳人济济一堂。任行书作为新科状元，
自然备受瞩目。他一入场，便有数人围上来寒暄。令沅识趣地退到一旁，
在角落的席位上坐下。"今日诗会以'端午'为题，请诸位才子各展才华！
"主持人的声音响起。众人纷纷吟诗作赋，任行书的一首《端午怀古》赢得满堂喝彩。
令沅远远望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，心中既骄傲又酸涩。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，
而非被她强求来的婚姻束缚住的郁郁寡欢。"这位夫人，可要一试？
"主持人突然走到令沅面前。她这才发现，席间女眷们也多有参与。令沅本想推辞，
余光却瞥见任行书正望向这边，眼中带着好奇。她深吸一口气，站起身来。"妾身不才，
献丑了。"她缓步走到园中一株盛开的石榴树下，轻启朱唇："榴花似火映端阳，
艾叶飘香入酒觞。谁解罗裙系五彩，寸心千结为君长。"诗罢，园中一片寂静。
令沅心跳如鼓，这首诗是她昨夜辗转反侧时所作，字字皆是对任行书的情意，却又不敢明言。
"好诗！"主持人率先喝彩，"不知夫人是哪家闺秀？此诗情真意切，不落俗套，实在难得！
"众人纷纷赞叹，令沅却只是浅浅一笑，退回席位。她看见任行书站在原地，眼中满是震惊。
他从未想过，这个被他冷落半年的相府千金，竟有如此才情。诗会散后，
任行书在园门外追上令沅。"夫人方才那首诗..."他欲言又止。
令沅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："不过是应景之作，让夫君见笑了。""不，写得很好。
"任行书认真地说，"尤其是最后两句...我不知夫人有如此诗才。"令沅抬头看他，
眼中闪过一丝苦涩："夫君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。"回府的马车上，两人都沉默不语。
经过一家首饰铺时，任行书突然叫停马车。"稍等。"他对令沅说，随即下车进了店铺。
不多时，他捧着一个锦盒回来，递给令沅："送给夫人。"令沅打开盒子，
里面是一支白玉簪，簪头雕成兰花形状，素雅别致。"今日见夫人站在石榴树下吟诗的样子，
让我想起空谷幽兰。"任行书的声音有些局促，"不知...夫人可喜欢？
"令沅的指尖轻轻抚过玉簪，眼眶微热。这是成亲以来，他第一次送她礼物。"很喜欢，
谢谢夫君。"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。任行书犹豫片刻，伸手替她取下原来的银钗，
将玉簪轻轻插入发髻。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，两人都是一颤。"很适合你。
"他低声说，目光温柔。马车继续前行，令沅的心却像浸在蜜水里，甜得发疼。
她不敢奢望太多，但至少，这是一个开始。接下来的日子，任行书仿佛变了个人。
他开始每日与令沅共进早膳，偶尔还会带些小玩意回来给她。虽然两人还未同房，
但相处间已有了寻常夫妻的亲密。这日傍晚，令沅正在书房临帖，任行书突然推门而入，
脸色异常凝重。"夫君？怎么了？"令沅放下毛笔。任行书深吸一口气："如眉来了，
就在前厅...她说有要事相告。"令沅的心猛地一沉。这一个多月来，
她几乎忘记了柳如眉的存在。现在，这个女子又出现了，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。
"我...该去见见吗？"令沅强自镇定。任行书摇头："不必。我去处理就好。
"他转身欲走，又停下脚步，"令沅，无论发生什么，请你相信我。"令沅怔怔地点头，
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，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。前厅里，柳如眉一袭素衣，
面色苍白地坐在客位上。见任行书进来，她立刻起身，眼中含泪。
"行书哥哥..."她声音哽咽。任行书保持距离站着："如眉，有什么事？
"柳如眉咬着唇，
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："我本不想来打扰你...可是..."她突然捂住嘴，
似要呕吐。任行书皱眉展开信笺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信上只有寥寥数语："妾已有孕两月余，是行书哥哥的骨肉。本不欲相扰，奈何家父震怒，
逼妾道出实情。万望怜惜。""这不可能！"任行书猛地抬头，
"我们从未..."柳如眉泪如雨下："行书哥哥忘了？端午前一个月，
你来慈恩寺见我那晚..."任行书如遭雷击。那晚他确实去见了柳如眉，但只是告诉她，
自己已对令沅动心，不能再履行儿时的婚约。他们在寺中禅房彻夜长谈，
但绝对没有..."如眉，你明知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！"他压低声音，又惊又怒。
柳如眉突然跪下："行书哥哥，我知道你如今是相府贵婿，
不敢高攀...只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，给我一条活路..."她哭得梨花带雨，
"若你不认，父亲定会打死我的..."任行书僵在原地，脑中一片混乱。他了解柳如眉，
她不是会撒谎的人。可那晚他们确实清清白白，
这胎儿...除非...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。那晚他喝了柳如眉泡的茶，
之后便昏昏沉沉，记忆模糊..."行书哥哥，
我知道你心里有令沅**..."柳如眉抬起泪眼，"我不求名分，
只求给孩子一个父亲..."任行书踉跄后退，扶住椅背才没跌倒。
若柳如眉真怀了他的孩子，他怎能不负责任？
可令沅...他刚刚才明白自己心意的令沅...正当他天人交战之际，
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响。任行书猛地回头，只见令沅站在那儿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"夫...夫人..."他慌乱地上前。令沅后退一步，
眼中满是破碎的伤痛："我...我刚好路过..."她强扯出一个笑容，
"你们...慢慢聊..."说完，她转身疾步离去。任行书想追，却被柳如眉拉住衣袖。
"行书哥哥，求你了..."任行书痛苦地闭了闭眼，终于狠心甩开柳如眉的手："如眉，
若这孩子真是我的，我会负责。但现在，我必须去找我的妻子。"令沅一路跑回内院，
泪水模糊了视线。她早该知道的，幸福就像指间沙，越想抓紧，流失得越快。
她跌坐在梳妆台前，镜中的女子满脸泪痕。她摘下任行书送的白玉簪，紧紧攥在掌心，
直到尖锐的簪尾刺入皮肉。"**！"翠儿惊慌地冲进来，看见她流血的手，立刻去找伤药。
令沅却浑然不觉疼痛。比起心里的痛，这算什么？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任行书推门而入，
看见令沅流血的手，脸色大变。"令沅！"他冲上前，夺过玉簪，用帕子按住她掌心的伤口，
"你这是做什么！"令沅空洞地笑了："夫君不必担心，一点小伤而已。"她抬眼看他，
"柳姑娘的事...处理好了？"任行书神色痛苦："令沅，你听我解释。
那孩子不是...""不必解释。"令沅打断他，"我明白。若柳姑娘真有孕在身，
你自然该负责。"她深吸一口气，"我说过，我会成全你们。""不！
"任行书抓住她的肩膀，"令沅，那晚我与如眉什么都没发生！我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，
但..."令沅轻轻挣脱他的手："任行书，我累了。真的累了。"她站起身，走到衣柜前，
取出一个早已收拾好的包袱，"我已命人备好马车，今夜就回相府。
"任行书如坠冰窟："你要...走？"令沅点头，
眼中泪光闪烁却不肯落下："这段姻缘本就是我强求来的。现在，是时候还你自由了。
""令沅！"任行书跪下来抱住她的腿，"求你，
别走...我爱你啊..."这三个字像一把刀，狠狠刺入令沅的心脏。
她多希望能在别的时候听到这句话，而不是现在，在这种情形下。"爱？"她苦笑，
"任行书，爱不是嘴上说说的。若你真爱我，就不会让柳如眉怀上你的孩子；若你真爱我，
就不会在我们刚有转机的时候，又给我这样的打击。"她弯腰掰开他的手，
声音轻得像叹息："也许我们注定有缘无分。"任行书跪坐在地上，看着令沅决绝的背影，
心如刀绞。他知道，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。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柳如眉在说谎，
否则他永远无法挽回令沅的心。令沅走到门口，突然停下脚步，没有回头："对了，
忘了告诉你。我父亲已经向皇上举荐你出任江南巡抚，不日就会有圣旨下来。"她顿了顿，
"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。江南富庶，足够你...和柳姑娘好好生活。
"任行书猛地抬头："令沅！"但令沅已经踏出门槛，消失在夜色中。任行书呆立良久，
突然一拳砸在墙上，鲜血顺着指节流下。他必须弄清楚真相，必须找回令沅！
他转身冲出房门，却见柳如眉站在院中，月光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。"行书哥哥，
我..."她话未说完，突然晕倒在地。任行书不得不停下脚步，上前查看。
当他触到柳如眉的手腕时，脸色骤变——她的脉象平稳有力，根本没有怀孕的迹象！"如眉，
你骗我？"他难以置信地低声问。柳如眉缓缓睁眼，泪水滑落："行书哥哥，
对不起...我只是...太爱你了..."任行书如坠冰窟。他猛地起身，
朝大门方向奔去。他必须追上令沅，必须告诉她真相！相府大门外，令沅的马车刚刚驶离。
任行书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，嘶喊着令沅的名字。马车内，令沅听见喊声，
手指紧紧攥住窗帘，却终究没有掀开。"**..."翠儿心疼地看着她。令沅闭上眼，
泪水终于决堤："走吧。"马车渐行渐远，任行书追了几条街，最终力竭停下，
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。他跪在长安城的青石板上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。
3.令沅回到相府已经三日了。相府后院的海棠花开得正盛，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，
铺了一地。令沅倚在窗前，看着这美景，却只觉得满目凄凉。"**，您多少吃点东西吧。
"翠儿端着一碗银耳羹，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。令沅摇摇头，
目光依然望着窗外："父亲怎么说？"翠儿咬了咬唇："相爷说...任大人昨日来过，
被相爷命人赶走了。"令沅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。
她本以为任行书会迫不及待地去接柳如眉过门，没想到他竟然先来了相府。"他还说了什么？
""听说任大人跪在府门外一整夜，直到今早雨大了才离开。"翠儿小声道，
"相爷气得摔了茶杯，说这等负心汉还有脸来..."令沅猛地转身："什么？昨夜下雨了？
"翠儿点头："是啊，下了一整夜的雨，今早才停。
任大人就那么跪在雨里..."令沅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任行书重伤初愈，
怎能经得起雨夜跪罚？她快步走向衣柜："备马车，我要去..."话未说完，
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。令沅探头望去，只见相府大门外，一个青色身影正与守卫争执。
"是任行书！"令沅的心跳骤然加速。他居然又来了！"让开！我要见令沅！
"任行书的声音嘶哑却坚定。守卫横刀阻拦："相爷有令，任大人不得入内！
"令沅顾不得其他，提起裙摆就往外跑。穿过重重庭院，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大门前，
正看见任行书推开守卫，硬闯进来。三日不见，他憔悴得吓人。脸色苍白如纸，
眼下青黑一片，衣衫皱巴巴的，显然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。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，
缠着厚厚的绷带，隐约渗出血迹。"令沅！"任行书看见她，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光芒。
令沅站在原地，心如擂鼓。她想上前，却又想起柳如眉梨花带雨的样子；她想转身，
却又舍不得他憔悴的面容。"你还来做什么？"她强作冷漠。任行书上前几步，
在距离她三尺处停下："我来告诉你真相。柳如眉根本没有怀孕，她骗了我们。
"令沅一怔："什么？""那晚在慈恩寺，我们什么都没发生。"任行书声音沙哑，
"她给我下了药，让我记忆模糊，好编造这个谎言。"令沅心跳加速，
却仍不敢相信："她为何要这样做？"任行书痛苦地摇头："我不知道。今早我去找她对质，
她已经不见了，只留下一封信承认撒谎。"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，
"你看..."令沅正要接过，突然一声厉喝传来："放肆！"令公大步走来，
身后跟着数名家丁。他脸色铁青，指着任行书怒道："好你个任行书，
负了我女儿还敢上门纠缠！来人，给我轰出去！""父亲！"令沅急忙阻拦，
"他是有话要说...""说什么？说他如何与表妹私通？如何辜负我相府厚爱？
"令公怒不可遏，"任行书，老夫当初瞎了眼才会将女儿许配给你！
"任行书直挺挺地跪下："令公息怒。学生此来，正是要澄清误会。柳如眉假称有孕，
实为离间我与令沅的感情。学生敢以性命担保，绝无负令沅之心！"令公冷笑："空口无凭！
你拿什么证明？"任行书抬头，目光灼灼地看向令沅："我可以证明。
"他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，递给令沅："这是我这一年来的日记。从我们成婚第一天起，
到昨日你离开...所有的心里话，都记在这里。"令沅颤抖着接过。纸张已经有些潮湿，
想必是昨夜淋雨所致。她翻开第一页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："今日大婚。
我被迫娶了相府千金令沅。她是个骄傲的女子，洞房夜我避而不见，她竟不哭不闹。或许，
她也不情愿这门亲事..."再往后翻："令沅又送汤药来。我知道她是好意，
可我心中有怨，故意不喝。看她失望离去的样子，竟有些愧疚..."一页页翻过，
令沅看到了任行书内心最真实的挣扎："令沅今日在园中赏花，穿了一件杏黄色衫子，
美得惊人。我躲在廊柱后看了许久，不敢上前。我这是怎么了？
明明心中只有如眉...""如眉来信说家中困难，我派人送了银两去。令沅知道了，
不但不责怪，还额外添了些绸缎首饰。她为何待我如此好？
我不配..."最近的几页字迹尤其潦草："令沅为我挡下那一刀时，我心跳都停了。
她若有事，我绝不独活...""今日诗会，令沅一袭白衣站在石榴树下吟诗的样子，
让我想起'清水出芙蓉'。原来她不只是相府千金，更是才情横溢的女子。我突然明白，
为何这半年来，眼中再容不下他人..."最后一页是昨日的记录："令沅走了。
带走了我刚刚明白的心意，带走了我此生所有的欢喜。如眉承认说谎，我必须找回令沅，
哪怕跪穿相府门槛..."令沅的泪水打湿了纸页。她抬头看向任行书，
发现他也正凝视着她，眼中满是赤诚。"这些...都是真的？"她声音哽咽。
任行书点头："字字真心。令沅，我承认起初娶你非我所愿。但这半年来，
你的善良、才情、勇气...一点一滴渗入我心。直到你离开那刻，我才明白，
我早已爱上你，只是碍于可笑的自尊不肯承认。"令公在一旁冷哼："花言巧语！""父亲！
"令沅突然跪下，"女儿相信他的话。求父亲成全！"令公看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样子，
又看看任行书憔悴不堪却目光坚定的模样，长叹一声："罢了罢了，你们年轻人的事，
老夫不管了！"他一甩袖子，转身离去。庭院中只剩下令沅和任行书两人。微风拂过，
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下，仿佛一场粉色的雪。"你的手..."令沅注意到任行书手上的伤。
任行书苦笑："那日你走后，我气急捶墙所致。不碍事。"令沅轻轻触碰那绷带："疼吗？
""比起心痛，不算什么。"任行书凝视着她，"令沅，你能原谅我吗？
原谅我的愚蠢、迟钝，还有...曾经对你的伤害。"令沅没有立即回答。她望向天空，
任由花瓣落在脸上。"你知道吗？"她轻声道，"我从小就喜欢海棠花。它们开得绚烂，
却从不争艳。就像我对你的感情，热烈却不敢张扬。
"任行书眼中泛起泪光："令沅...""我曾经以为，只要我足够好，
终有一天你会看见我。"令沅继续道，"可后来我发现，感情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。
所以我选择放手。""不！"任行书急切地抓住她的手，"不要放手！令沅，我错了，
我真的错了。给我一次机会，让我用余生补偿你，好不好？"令沅望进他的眼睛，
那里面的悔恨与爱意如此真实，让她筑起的心墙一点点崩塌。"你确定吗？"她轻声问，
"确定不是因为愧疚，不是因为感恩，而是真的...爱我？
"任行书郑重地点头："我确定。从你为我熬药时认真的侧脸，从你为我挡刀时决绝的背影，
从你吟诗时灵动的眼眸...我的心早已不属于自己。"他单膝跪地，"令沅，
若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任行书发誓，此生绝不负你。"一滴泪从令沅眼角滑落。
她缓缓点头："我信你。"任行书如释重负，起身将她拥入怀中。令沅起初有些僵硬，
随后便放松下来，将脸埋在他胸前。他的心跳声如此清晰，如此有力，
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"我们回家吧。"任行书在她耳边轻声道。令沅点头，
却又突然想起什么，推开他："等等，柳如眉为何要撒谎？背后可有人指使？
"任行书神色凝重："我也怀疑这点。她信中只说有人许诺重金让她拆散我们，但未说是谁。
"令沅皱眉："会是谁呢？难道是..."话音未落，一支箭突然破空而来，
直射任行书后心！"小心！"令沅猛地推开任行书，箭矢擦过他的手臂，钉在地上。
"有刺客！"相府守卫大喊。十余名黑衣人从墙头跃下，刀光剑影直逼任行书。
令沅迅速拉着他躲到假山后。"是上次那批刺客！"任行书低声道，"他们竟敢闯相府！
"令沅脑子飞快转动："他们的目标是你，但为何执着于刺杀一个新任翰林？
"任行书摇头："我也不明白..."刺客已经杀到近前，任行书护在令沅身前，
抄起一根木棍勉强抵挡。但他重伤初愈，又连日奔波，很快力不从心。
眼看一名刺客的刀就要砍中任行书，令沅突然从发间拔下一支金簪，对准刺客的眼睛刺去！
"啊！"刺客惨叫一声，捂着眼睛后退。令沅趁机拉起任行书："走！去父亲的书房！
"两人一路奔逃，刺客紧追不舍。就在他们即将被追上时，相府侍卫终于赶到，
双方厮杀在一起。令沅和任行书趁机躲进书房，锁上门。"这些刺客不简单。
"令沅喘息着说，"能准确掌握你的行踪，
还敢闯相府..."任行书点头："背后必有主使。令沅，我担心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我，
还有相府。"令沅正要回答，窗外突然又跃入两名刺客！任行书一把将令沅推到书架后，
自己则抓起桌上的砚台迎敌。一名刺客挥刀砍来，任行书侧身避开，
砚台重重砸在对方手腕上，刀应声落地。另一名刺客见状，直接朝令沅扑去！"令沅！
"任行书目眦欲裂。千钧一发之际，令沅猛地拉倒书架，厚重的书籍轰然砸下，
将刺客压在地上动弹不得。任行书趁机制服另一名刺客，扯下他的面巾，却是一张陌生的脸。
"说！谁派你们来的？"任行书厉声质问。刺客冷笑一声，突然嘴角溢出黑血，
倒地气绝——竟是咬毒自尽了！另一名被书架压住的刺客也同样服毒身亡。
令沅脸色苍白："死士...这绝非普通刺杀。"任行书紧紧抱住她："你没事吧？
"令沅摇头，突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箭伤："你受伤了！"任行书这才感觉到疼痛，
却仍安慰她："皮外伤，不碍事。"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令公带着大批侍卫赶来。
"沅儿！你们没事吧？"令公满脸焦急。令沅摇头："父亲，我们没事。
但这些刺客..."令公面色阴沉："我已经命人彻查。任行书，你跟我来。"书房内，
令公审视着任行书："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？"任行书苦笑："学生入朝不久，谨言慎行，
自问未曾得罪谁。"令公沉吟片刻："那为何两次三番遭刺？而且这次竟敢闯我相府，
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。"任行书摇头："学生也不明白。除非...""除非什么？
""除非刺客并非冲我而来，而是冲着令沅...或是相府。"任行书大胆推测，
"学生只是被当作突破口。"令公脸色一变，显然想到了什么，却没有明说。
"此事我会查清楚。"他最终道，"你先带沅儿回府休息。多派侍卫保护，不得有误！
"回府的马车上，令沅靠在任行书肩头，仍心有余悸。"行书，我害怕。"她轻声道，
"这些人来势汹汹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"任行书搂紧她："别怕，有我在。从今往后，
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。"令沅抬头看他："你刚才在父亲书房，是不是想到了什么？
"任行书犹豫片刻，低声道："我怀疑...这些刺客与前朝余孽有关。他们刺杀我，
可能是因为我娶了你，成了相府女婿。"令沅倒吸一口冷气："你是说，
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父亲？"任行书点头："相爷在朝中推行新政，触动了不少旧贵族的利益。
若相爷倒台...""朝局必将大乱。"令沅接上他的话，脸色越发苍白，
"那我们该怎么办？"任行书握紧她的手："首先，查出柳如眉背后之人；其次，
加强府中戒备；最后..."他顿了顿，"我需要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，
才能更好地保护你和相府。"令沅凝视着他坚毅的侧脸，
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被她"榜下捉婿"的书生，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。回到任府，
下人们见老爷夫人一同归来，且举止亲密，都暗自欢喜。管家更是老泪纵横——这半年来，
他亲眼见证令沅如何默默付出，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。入夜，令沅亲自为任行书换药。
烛光下，他手臂上的伤口狰狞可怖，让她心疼不已。"疼吗？"她轻声问，
小心翼翼地上着金疮药。任行书摇头："有夫人亲手照料，再疼也值得。
"令沅嗔怪地看他一眼："油嘴滑舌。"手上动作却更加轻柔。包扎完毕，两人相对而坐，
一时无言。这是他们成亲以来，第一次如此平和地共处一室，反倒有些不知所措。
"那个..."任行书轻咳一声，"天色已晚，夫人早些歇息吧。我去书房...""行书。
"令沅突然唤住他，"我们...是夫妻啊。"任行书一怔，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，
耳根顿时红了："令沅，你不必勉强..."令沅摇头，主动握住他的手："不是勉强。
我想和你...真正成为夫妻。"烛光下，她的眼眸如水般温柔，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，
美得令人心醉。任行书呼吸一滞，随即轻轻将她拥入怀中："令沅，
我何德何能..."令沅靠在他胸前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，轻声道："我们错过了太多时光，
往后的每一天，我都不想再浪费。"任行书低头吻上她的发丝："我任行书发誓，
此生只爱你一人，一生一世一双人。"红烛高烧，罗帐轻垂。这一夜，
他们终于真正成为了夫妻。4.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寝房，令沅睁开眼，
发现自己被任行书紧紧搂在怀中。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，呼吸均匀而绵长。令沅轻轻转身，
凝视着丈夫熟睡的面容。没有了平日的严肃与克制，此刻的任行书看起来年轻而放松，
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，嘴角微微上扬，似乎做着美梦。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颊，
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把抓住手腕。任行书睁开眼，眸中哪有半分睡意？"夫人醒得真早。
"他声音低沉，带着晨起的沙哑。令沅脸一热，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："你装睡！
"任行书轻笑："只是比夫人醒得早些。"他凑近她耳边，"看着夫人睡颜，如赏名画，
不忍惊扰。"令沅耳根发烫，轻捶他胸口："油嘴滑舌。"任行书捉住她的手，
放在唇边轻吻："肺腑之言。"两人笑闹间，门外传来翠儿小心翼翼的咳嗽声："**，
姑爷，相府来人传话，说相爷请姑爷过去一趟。"任行书立刻收敛笑容，
与令沅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。昨日遇刺之事，必有下文。"知道了。"令沅应道，
"告诉来人，姑爷稍后就到。"待翠儿脚步声远去，任行书坐起身，
眉头紧锁："令公此时唤我，必与昨日刺客有关。"令沅也跟着起身，
帮他整理衣衫："我与你同去。"任行书摇头："太危险。若真有幕后主使，你出现在相府，
恐再遭不测。""正因如此，我更要去。"令沅坚定地说，"别忘了，
昨日刺客可是闯进了相府。父亲身边未必安全。"任行书还想劝阻，但看到她倔强的眼神，
知道拗不过，只得叹气："好吧。但你必须答应我，无论发生什么，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。
"令沅点头，从枕下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，塞进袖中："放心，相府千金也不是好惹的。
"任行书挑眉："你何时准备的凶器？"令沅狡黠一笑："自嫁给你这招祸的状元郎起。
"相府书房内，令公面色凝重地来回踱步。见任行书和令沅一同进来，他略感意外，
却也没多说什么。"行书，你看看这个。"令公递过一封信笺。任行书展开一看，脸色顿变。
信上只有寥寥数语："江南事急，速除绊脚石。相府女婿不可留。
""这..."任行书抬头，"是从昨日刺客身上搜出的？"令公点头："藏在衣襟夹层里。
行书，你即将出任江南巡抚，此事恐怕与江南官场有关。"令沅凑过来看信，
眉头紧蹙："'江南事急'...难道江南出了什么乱子？
"令公沉声道："这正是我担心的。近日江南奏报稀少，与往常大不相同。
我怀疑有人刻意**。"任行书思索片刻："令公，学生怀疑此事不仅关乎江南官场。
刺客能轻易潜入相府，必有内应。朝中...""慎言！"令公突然喝止，
眼神警惕地扫向门外，压低声音，"此事我已禀明圣上。皇上命你以钦差大臣身份秘密调查，
三日后启程赴江南。"任行书一怔："钦差大臣？可学生初入朝堂，
资历尚浅...""正因你新入朝堂，未被各方势力注意，才最适合暗中查访。
"令公意味深长地说，"再者，你如今是我女婿，查办此案更显朝廷重视。
"令沅听出话中玄机："父亲，行书此去...很危险？"令公没有直接回答，
而是看向任行书："你可愿接此重任？"任行书毫不犹豫："为国效力，义不容辞。""好！
"令公拍拍他的肩，"皇上已密旨沿途官府配合你。记住，此行首要查清江南实情，
其次揪出朝中内鬼。"他顿了顿，"最重要的是...活着回来。我就这么一个女儿，
不想她守寡。"任行书郑重行礼："学生明白。"离开书房，令沅一直沉默不语。
任行书知道她在担心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："放心，我会小心。"令沅停下脚步，
直视他的眼睛："我要与你同去。""不行！"任行书断然拒绝，"太危险了。
""正因为危险，我才更要同行。"令沅固执地说，"江南我比你熟悉。父亲曾任扬州刺史，
我在江南住过三年，了解当地风土人情。而且..."她声音低了下来，
"我不想再与你分开。"任行书心头一热，却仍坚持："令沅，此去凶险万分。
若你有闪失...""任行书。"令沅突然直呼其名，"我们是夫妻，理应同甘共苦。
你若执意不带我，我就自己跟去。"任行书看着她倔强的样子，知道无法说服她，
只得叹气："好吧。但你必须答应我，一切行动听我指挥。"令沅立刻展颜："一言为定！
"回府路上，两人商议着出行计划。忽然，马车一个急停，外面传来喧哗声。"怎么回事？
"任行书掀开车帘。车夫惊慌道："老爷，有人拦车！
"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跪在马路中央，高举一张**。
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。"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！"老妇人哭喊着，
"我女儿冤枉啊！"任行书皱眉，正要下车查看，令沅却拉住他："小心有诈。
"任行书点头，却还是下了车，只是手按在腰间佩剑上："老人家，有何冤情可去衙门申诉，
为何当街拦轿？"老妇人跪爬几步，将**举过头顶："衙门不管啊！
我女儿柳如眉被奸人掳走，生死不明！求大人救救她！""柳如眉？"任行书大惊，
接过**一看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："如眉被黑手所控，非自愿诬陷任大人。
今被困城南废宅，速救。——柳母**"令沅也下了车，看到内容后脸色一变："行书，
这..."任行书迅速环顾四周，压低声音："可能是陷阱。"老妇人似乎看出他们的疑虑，
哭道："大人，老身以性命担保，字字属实！如眉前日回家，说有人逼她陷害大人，她不肯，
就被抓走了...老身拼死逃出来报信..."任行书与令沅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令沅微微点头，上前扶起老妇人："老人家，先上车再说。"马车内，
老妇人颤抖着讲述事情经过。原来柳如眉那日离开任府后，确实回了家，
但当晚就有一群黑衣人闯入，将她掳走，还打伤了柳母。"如眉被带走前，偷偷告诉我，
她根本没怀孕，是被人下了药，模糊了记忆...那些人威胁她，若不说怀了大人的孩子，
就杀了我这老婆子..."柳母老泪纵横，"如眉不得已才撒谎...可她心里过不去，
回来告诉我真相，结果..."任行书面色凝重："可知掳走她的是何人？
"柳母摇头："只听如眉说是什么'青龙会'的..."令沅倒吸一口冷气："青龙会？
那不是前朝余孽的组织吗？"任行书眉头紧锁："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。
"按照柳母的指引，马车来到城南一处荒废的宅院。宅院围墙坍塌，杂草丛生，
显然已久无人居。"就是这里..."柳母指着宅院，"老身偷偷跟踪过，
看见他们押着如眉进了后院的地窖..."任行书观察片刻，低声道："令沅，
你带柳母先回府，我进去查探。"令沅坚决摇头："我们说好同进退的。"见拗不过她，
任行书只得妥协："那你必须跟紧我，一有危险立刻撤离。"两人悄悄摸进废宅。
院内寂静无声，只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响。他们谨慎地往后院移动，
果然发现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。任行书示意令沅躲在树后，自己轻手轻脚地靠近地窖。
就在他即将掀开地窖盖板时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："任大人，恭候多时了。
"任行书猛地回头，只见五六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，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。"青龙会？"任行书沉声问，
同时慢慢移动，将令沅护在身后。刀疤脸狞笑："既然知道青龙会，就该明白今日难逃一死。
"他一挥手，"上！留那女的活口，相府千金可值钱得很！"黑衣人一拥而上。
任行书拔剑迎敌，剑光如虹，瞬间刺倒两人。但对方人多势众，很快将他逼得连连后退。
"行书小心！"令沅突然大喊。任行书闻声侧身，一柄飞刀擦着他的咽喉掠过。
他趁机一剑刺出，又解决一名敌人。就在战况胶着之际，令沅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，
猛地砸在地上。瓷瓶碎裂，一阵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。"闭气！"她拉着任行书后退。
黑衣人被烟雾笼罩，顿时咳嗽不止，眼睛刺痛难睁。任行书虽不明就里，但反应极快，
趁机又刺倒两人。刀疤脸见势不妙，转身就逃。任行书正要追击，
地窖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："行书哥哥...救救我...""如眉？"任行书犹豫了。
令沅当机立断："你去救人，我追那首领！""不行！"任行书一把拉住她，"太危险了！
"令沅急道："若让他跑了，线索就断了！"任行书咬牙："那一起去地窖。
如眉若真在里面，不能见死不救。"两人迅速掀开地窖盖板，顺着木梯下去。地窖阴暗潮湿，
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。"如眉？"任行书谨慎地靠近。那人抬起头，果然是柳如眉。
她脸色惨白，衣衫破烂，手腕上还有被捆绑的痕迹。"行书哥哥..."她虚弱地伸出手，
"对不起...我..."任行书正要上前，令沅突然拉住他："等等！"她盯着柳如眉，
"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柳如眉？"柳如眉苦笑："令沅**果然谨慎...那年慈恩寺初见，
你穿湖蓝色裙子，发间一支白玉兰步摇...我躲在柱子后，嫉妒得发狂..."令沅一怔，
这细节外人不可能知道。任行书这才上前，解开柳如眉身上的绳索："谁把你关在这里的？
""青龙会..."柳如眉声音颤抖，"他们逼我接近你，
挑拨你和令沅**的关系...说只要相府和你不和，
他们就有机可乘..."令沅敏锐地问："什么机会？
"柳如眉摇头："我不知道...他们从不告诉我核心计划..."她突然抓住任行书的手，
"行书哥哥，你快走！他们设了圈套，要杀你！"话音刚落，
地窖口突然传来"轰"的一声巨响，盖板被重重关上！紧接着，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弥漫开来。
"不好！"任行书冲向木梯，却见盖板已被锁死，"他们要烧死我们！
"令沅迅速环顾四周："找别的出口！
一面墙："那里...有个暗门...我偷听他们说过..."任行书顺着她指的方向摸索，
果然发现墙上有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。他用力推搡，墙壁纹丝不动。"让我来。
"令沅从发间取下一根细簪，插入缝隙中拨弄几下，墙壁突然"咔"的一声，
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。"快走！"任行书抱起虚弱的柳如眉，三人钻入通道。刚离开地窖，
身后就传来熊熊烈火的声音。通道狭窄低矮，他们只能弯腰前行。不知爬了多久，
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。钻出通道，竟是一口枯井。三人狼狈地爬出来，
发现已置身于废宅后的小树林中。"得救了..."柳如眉虚脱地瘫坐在地。
任行书警惕地环顾四周："此地不宜久留。我们..."话未说完，
一支暗箭突然从林中射来，直取任行书咽喉！千钧一发之际，柳如眉不知哪来的力气，
猛地扑上前——"噗！"箭矢深深扎入她的后背。"如眉！"任行书大惊，
一把接住她软倒的身体。林中传来刀疤脸阴冷的笑声："任行书，算你命大！
不过别高兴太早，江南等着你的，将是天罗地网！"声音渐行渐远，显然人已逃走。
令沅迅速检查柳如眉的伤势，脸色凝重："箭上有毒！必须立刻救治！
"任行书抱起柳如眉："回相府！太医在那儿！"相府内，太医为柳如眉处理了伤口，
又灌下解毒汤药，总算保住了她的性命。"幸好箭矢未伤及要害，毒性也不算烈。
"太医擦着汗说，"不过要完全康复，还需静养些时日。"令公闻讯赶来，
了解了事情经过后，面色阴沉如水："青龙会竟敢在京城如此猖獗！行书，
看来你的江南之行更加紧迫了。"任行书点头："学生明白。
只是..."他看向昏迷中的柳如眉，"她为我们受伤，不能不管。
"令沅主动道："我会照顾好她。父亲，能否让她暂时住在相府？"令公沉吟片刻："好吧。
不过行书，你必须按原计划三日后启程。圣命不可违。"任行书肃然："是。"夜深了，
柳如眉仍未醒来。令沅坚持守在床边，任行书只好陪着她。"你也累了，去休息吧。
"令沅轻声道，"我守着就行。"任行书摇头："我怎能让你一人辛苦？"他握住令沅的手，
"今日多亏你机警，否则我们早已葬身火海。"令沅微笑："夫妻同心，其利断金。
"任行书凝视着她疲惫却依然美丽的容颜，心中涌起无限柔情："令沅，此行江南凶险万分，
我实在不忍你涉险。不如...""又想甩下我？"令沅挑眉，"任行书，
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？"任行书苦笑："不敢忘。只是...""没有只是。
"令沅坚定地说，"无论刀山火海，我都与你同行。"任行书长叹一声，
将她拥入怀中："得妻如此，夫复何求。"就在此时，
床上的柳如眉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**。两人连忙分开，凑到床前。柳如眉缓缓睁眼，
目光涣散："我...这是在哪？""相府。"令沅柔声道，"你安全了。
"柳如眉的视线逐渐聚焦，看到任行书和令沅，
眼泪顿时涌出："对不起...都是我害了你们..."任行书摇头："别这么说。
你为我们挡箭，我们感激不尽。
头："不...你们不知道...青龙会的计划远比想象的可怕..."她艰难地撑起身子，
"他们在江南...准备了一场大乱...要打败朝廷..."令沅和任行书对视一眼，
神情凝重："具体是什么计划？
...在钦差大臣到任时...发动兵变..."任行书脸色大变："我就是那个钦差大臣！
"柳如眉点头，泪流满面："所以他们才千方百计要杀你...若你死在京城，
朝廷必会派大军镇压江南...正中他们下怀..."令沅倒吸一口冷气："好毒的计策！
必须立刻禀明圣上！"任行书按住她："别急。若朝中真有内鬼，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。
"他思索片刻，
证据..."柳如眉突然抓住他的手："行书哥哥...还有一事..."她声音越来越弱，
"青龙会的首领...是..."话未说完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嘴角溢出鲜血，
又昏了过去。"如眉！"任行书惊呼。太医闻声赶来，一番检查后摇头："毒性发作，
加上情绪激动。让她休息吧，明日再问不迟。"离开客房，
令沅和任行书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房间。"行书，这事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。
"令沅低声道，"若江南真有兵变，你此去..."任行书握住她的手："正因如此，
我更要去。而且要快。
"令沅担忧地看着他："可我们连对方首领是谁都不知道...""柳如眉应该知道些什么。
"任行书思索道，"明日她醒了，再详细询问。"他看向令沅，"不过这样一来，
你更不能与我同行了。"令沅正色道："正因如此，我更要与你同去。若江南真有叛乱，
你一个人如何应对？"任行书还想说什么，却被她用手指按住嘴唇："别忘了，
我可是相府千金。关键时刻，这个身份或许能派上用场。"任行书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
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，只得长叹一声："好吧。但你必须答应我，若情况危急，立刻撤离。
"令沅点头："我答应你。"她依偎进他怀中，"行书，无论前路多险，我们共同面对。
"任行书紧紧抱住她，在她发间落下一吻："嗯，共同面对。"窗外，一轮明月高悬。
明日又将面临怎样的风波？两人心中都没有答案。但此刻，至少他们拥有彼此，这就足够了。
5.黎明时分，令沅从浅眠中惊醒。窗外天色微明，房内烛火已燃尽。任行书不在身边，
床榻另一侧冰凉，显然已起身多时。令沅匆忙披衣下床，刚推开门，
就看见翠儿慌慌张张跑来："**！柳姑娘醒了，正和姑爷说话呢！"令沅心头一紧，
快步向客房走去。廊下晨露未干，打湿了她的绣鞋，却浑然不觉。客房门前，
声音："...必须马上告诉令沅**...太危险了..."令沅推门而入："什么危险？
"房内，任行书坐在床边，柳如眉半靠在床头，脸色仍苍白如纸。见令沅进来，
两人同时噤声。"行书？"令沅疑惑地看着丈夫。任行书起身，神色凝重："令沅，
如眉刚告诉我一个重要消息。"他顿了顿，"青龙会的首领...是你舅舅杜大人。
""什么？"令沅如遭雷击，踉跄后退一步，"不可能！
："千真万确...我亲耳听见他们称他为'杜爷'...而且..."她痛苦地闭了闭眼，
"他说要用行书哥哥要挟丞相大人..."令沅脑中一片混乱。舅舅杜巍是母亲胞弟，
现任户部侍郎，一向对令沅疼爱有加。他怎会是前朝余孽的首领？又为何要加害父亲和行书？
任行书扶住摇摇欲坠的令沅："我知道这难以置信。但如眉亲眼所见，
而且...""而且舅舅最近确实行迹可疑。"令沅喃喃道，突然想起什么，
"上月他来府中，
特意问起行书赴任江南的日期和路线..."任行书脸色一变："看来他早有预谋。
眉虚弱地点头："他们计划在你们赴任途中设伏...杜大人说...说只要控制了任大人，
就等于掐住了丞相的咽喉..."令沅浑身发冷。若舅舅真有异心，
那父亲身边岂不是危机四伏？她转身就要往外冲："我得去告诉父亲！
"任行书一把拉住她："等等！若杜大人真是内奸，相府上下恐怕都有他的眼线。
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。"令沅急道："那怎么办？难道眼睁睁看着父亲身处险境？
"任行书沉思片刻："不如将计就计。我们按原计划启程，但暗中改变路线。
同时写密信给令公，让他有所防备。"柳如眉突然咳嗽起来，
嘴角渗出血丝："来不及了...他们...今天就会行动...""今天？
"任行书和令沅异口同声。
人...已得知你们发现了地窖...他怕夜长梦多..."令沅当机立断："我去见父亲。
行书，你护送如眉去密室躲藏。"任行书坚决摇头："太危险！若杜大人在相府，
你独自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。""那总不能坐以待毙！"令沅急得眼眶发红。
柳如眉突然抓住令沅的手："令沅**...我有办法..."她从枕下摸出一块玉佩，
龙会在城南的秘密据点...那里...有他与江南叛党的往来书信..."令沅接过玉佩，
只见上面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，正是舅舅常佩戴的那块！"你怎么会有这个？
"任行书警惕地问。
日在地窖...我趁他不备偷的...本想作为证据..."令沅与任行书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若能拿到舅舅勾结叛党的证据，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他绳之以法。"我去。
"任行书斩钉截铁地说，"令沅，你留在相府保护如眉和令公。"令沅刚要反对，
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呵斥声。"不好！
"任行书迅速拔剑挡在两位女子身前，"他们找来了！"房门被猛地踹开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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