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润润费了好大一番力气,终于把饭菜做好。
她有条不紊地将碗筷一一摆好,声音清脆地喊着陆家人吃饭。
陆家人陆续上桌,陆学山神色紧张,眼神不时瞟向李芳玲,小心翼翼地给她盛汤。
“哐当!”
李芳玲猛地将搪瓷碗重重砸在那掉漆斑驳的八仙桌上,褐红色的汤水受了这股冲击力,剧烈晃荡出来,在桌面的斑驳处汇聚成一小洼。
她满脸嫌弃,用筷子在碗里随意搅了搅,汤里那寥寥几片蔫头巴脑的烂菜叶,随着她的动作打着旋儿,很快就沉到了碗底。
“就这?”
李芳玲扯着尖锐的嗓子叫嚷起来,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划破空气。
“家里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,就只配喝这刷锅水一样的东西?”
林润润神色平静,不紧不慢地摆好最后一只碗,语气平和却又带着几分无奈,“二嫂说笑了,妈把米面肉都锁在柜子里,这点食材还是我翻遍整个厨房,好不容易凑出来的。”
边说边用围裙擦了擦手。
王秀萍一听这话,“啪”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,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火药桶,瞬间暴跳如雷。
“丧门星!你做的这叫什么饭!我当初就死活反对你进门,你瞧瞧你这副样子,哪有一点做媳妇的样子?连一顿饭都做不好,还能干什么!”
她一边骂,一边用手指着林润润,脸上的肉都气得跟着抖动。
陆成国也满脸不满,眉头拧成了个“川”字,“老三媳妇,一点菜肉都没有,这是要把我们饿死吗?”
“爸妈这是哪儿的话。”
林润润眨了眨眼睛,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,“耀祖不是总嫌弃幼儿园小朋友叫他小胖墩吗?您这是带着全家陪他减肥呢。”
说罢,还瞟了一眼陆耀祖。
陆耀祖一听这话,顿时气得小脸通红,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,
“我才不胖!我要吃肉!”
他一边哭闹,一边用脚使劲跺着地面。
陆成国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,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。
他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缝着的眼睛,此刻第一次瞪得溜圆,眼神里满是怒火,大声吼道:“王秀萍!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!”
“老陆!”
王秀萍一下子慌了神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“那肉可是留着过年吃的啊……”
“现在!立刻!”陆成国怒不可遏,一拳狠狠砸在桌上,震得碗筷叮当作响,整个桌子都跟着摇晃起来。
王秀萍的手猛地一抖,钥匙串"哗啦"掉在地上,她佝偻着腰想去捡,枯树枝似的手指却抖得厉害,怎么也捏不住钥匙。
林润润瞅准时机,适时补了一句:“爸,我瞧见柜子里还有鸡蛋,要不一起……”
“败家星!你拿那么多鸡蛋做什么!”
王秀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毛,声音都变了调,“那鸡蛋是专门给耀祖补身子的!老二媳妇,以后这饭你来做!”
“什么?”李芳玲听到这话,手里的筷子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桌上。
她气得满脸通红,恶狠狠地剜了林润润一眼,却见林润润已经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。
“宝桢宝恬单独在房间,我实在不放心,我去看看他们。”林润润语气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切。
“你快去!”陆成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。
林润润微微低头,巧妙地掩去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走出堂屋时,身后传来王秀萍压低的咒骂、李芳玲摔盆砸碗的动静,混着陆耀祖杀猪般的嚎叫:"我要吃肉!现在就要!"
西厢房的门"吱呀"一声关上,将这场闹剧隔绝在外。
煤油灯下,宝桢正用小手帕给妹妹擦脸,见林润润进来,两个孩子眼睛"唰"地亮了。
"姨姨。"宝恬张开小手要抱抱,棉袄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细得像麻杆。
林润润突然鼻子一酸,想起刚才柜子里那块肥得流油的咸肉,又看看眼前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,心里大骂,陆家人真是黑心肝。
"来。"
林润润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,"趁热吃。"
宝桢却没接,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痕:"姨姨,疼不疼?我给你吹吹。"
林润润只觉心头一软,一股暖流涌上心头。
她悄悄从空间里摸出一盒冻疮膏,递到宝桢面前,轻声说道:“来,帮姨姨擦药。”
三岁的宝恬好奇地凑了过来,小鼻子使劲儿地嗅了嗅,眼睛亮晶晶的,说道:“香香!”
“嘘——”林润润食指轻轻抵在唇上,示意两个孩子安静。
她打开冻疮膏,挖了一团乳白色细腻的膏体,动作轻柔得如同生怕惊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,慢慢抹在宝恬那因寒冷而皴裂的小脸上。
随后,又仔细地给宝桢那双满是冻疮、红肿不堪的小手涂抹着,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,“这是咱们三个人的秘密哦。”
宝桢突然一下子扑进她怀里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闷闷地说道:“姨姨,你会不会也像爸爸一样……不要我们了?”
林润润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,心也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。
她想起原著里,这两个孩子命运悲惨,王秀萍那个狠心的老太婆,嫌弃两个孩子吃白食,将他们抛弃后,一个被送进福利院,走上了街头混混的歧途,另一个更可怜,被拐卖到山里。
想到这儿,她眼眶一热,紧紧搂住两个孩子,语气坚定无比:“不会的,姨姨发誓,一定会一直陪着你们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。
月光如水,静静流淌在房间的窗棂上。
林润润倚在床头,听着身旁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。
宝恬的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,仿佛生怕一松手,这个会给她吃肉包子的姨姨就会消失不见。
腕间的血玉镯突然微微发烫。
林润润低头看去,在月光下,镯子里似乎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。
她想起白天王秀萍打开碗柜时,那块足有五六斤重的咸肉,肥得流油的部位特意朝外挂着。
"三婶..."宝桢在睡梦中呓语,瘦小的身子突然抖了抖。
林润润轻轻拍着宝桢的背,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。
今天这几场闹剧下来,总算是暂时让她摆脱了原主退婚后惨死的命运。
可她心里清楚,陆家人已经把她和两个孩子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,必须得尽快想出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“大哥陆学川……”
林润润突然想起书中一笔带过的情节。
这位大哥是驻守边疆的军人,好像在某次任务中立过二等功。
要是能想办法联系上他,说不定就能把两个孩子送去随军,让他们有个安稳的生活。
至于她自己……
林润润抬眼望向南方。
如今,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大地,临海市特区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。
她空间里那些来自现代的物资,随便拿点出去倒腾倒腾,也比在这陆家受尽窝囊气强得多。
"嘭!嘭!嘭!"
次日,天刚蒙蒙亮,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如炸雷般,瞬间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林润润。
“丧门星!滚出来!”
王秀萍那尖锐刺耳的骂声,像一把利刃,穿透薄薄的门板,“敢偷老娘的钱!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!”
林润润一个激灵,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。
门外,还夹杂着李芳玲假惺惺的劝阻声,以及邻居们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,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,让这个清晨变得格外喧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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