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三周年纪念日,我等到凌晨三点。沈修哲带着白月光的香水味回家,
第一句话是:“你下午去找林薇了?”他砸了我的周年礼物:“她心脏病发进ICU了,
这下你满意了?”我擦掉溅到脸上的咖啡渍,把离婚协议推过去:“签了吧。
”后来他翻遍全城找我,却只收到我寄的监控录像——画面里他每晚去陪林薇时,
我正蜷在沙发吞止痛药。而林薇“发病”全靠的血袋。冰冷的关门声撞碎了凌晨三点的死寂,
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苏晚心上。她猛地从沙发里惊醒,肩膀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。
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,光线吝啬地涂抹在冰冷的家具边缘,将她蜷缩的身影拉长,
投在光洁的地板上,显得格外渺小孤寂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凝固的、令人窒息的寒意。
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,指尖深深陷进薄毛衣的袖口里,试图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。
玄关处的阴影里,沈修哲的身影晃动了一下。他扯开束缚了一整天的领带,
动作粗暴而不耐烦,昂贵的羊绒大衣被他随手甩在玄关柜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浓重的酒气,瞬间弥漫开来,像一股浑浊的浪头,
蛮横地冲散了这屋子里最后一点属于家的气息。那甜腻的、带着侵略性的花香调,
苏晚太熟悉了——林薇最喜欢的味道。苏晚的心,一点点沉下去。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,
熟悉的、带着灼烧感的痉挛。她用力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,
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恶心感和疼痛。“回来了?”她的声音干涩沙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,
轻得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。她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,腿有些发麻,踉跄了一下才站稳。
目光掠过墙上的挂钟,时针和分针在“3”字上重叠,半夜三点。她走向厨房的方向,
脚步虚浮。“饿不饿?我去给你煮碗面吧?”她背对着他,不敢去看他的眼睛,
怕那里面映出自己此刻的狼狈和绝望。她只是想抓住一点什么,哪怕只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,
证明这个夜晚还不至于彻底腐烂。“你下午去找林薇了?”沈修哲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
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,锋利地劈开了沉默,也劈开了苏晚强撑的平静。
苏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。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客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沈修哲的侧影,
他站在那片阴影里,只余一个模糊而冰冷的轮廓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
只感到两道锐利的视线穿透黑暗,牢牢钉在她脸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……厌恶。
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停止了跳动,紧接着是剧烈的、失控的狂跳,
撞击着肋骨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胃里的绞痛猛地加剧,尖锐得让她眼前发黑。她张了张嘴,
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死死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下午在做什么?她在画室里,
对着那张巨大的画布。上面是她画了整整一个月的油画——试图捕捉三年前婚礼上,
他掀开她头纱时,那个转瞬即逝、她曾以为是永恒的眼神。画布上光影交错,色彩堆叠,
她耗尽心力去描摹那一刻的温度。颜料的气味沾满了她的指尖和衣襟,她怎么可能去找林薇?
“我……”她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,试图解释,声音破碎不堪。“砰——!
”一声刺耳的巨响猛地炸开,粗暴地撕碎了她的辩解!
起她放在茶几上的那个深蓝色丝绒礼盒——她精心挑选的、准备在今晚送给他的三周年礼物,
一块他曾在杂志上多看了几眼的**腕表——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茶几面上!
盒子瞬间变形,表盘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,细小的碎片和扭曲的金属部件四散飞溅。
同时被打翻的,还有苏晚放在旁边那杯早已冷透、只喝了一半的咖啡。
褐色的冰冷液体如同肮脏的喷泉,猛地泼溅开来。几点冰冷的咖啡渍,带着浓郁的苦涩气味,
猝不及防地溅在苏晚的脸颊和脖颈上。那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颤,
仿佛被毒蛇的芯子舔过。她甚至忘记了抬手去擦,只是僵在那里,
瞳孔因巨大的惊骇和疼痛而剧烈收缩着,
上那一片狼藉——扭曲的腕表、碎裂的玻璃、流淌的咖啡……像极了她此刻被碾得粉碎的心。
“她心脏病发进ICU了!”沈修哲的声音拔高,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火焰,
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和怒气,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晚的耳膜上,“苏晚!这下你满意了?
嗯?!”满意?苏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尖锐的疼痛从那里蔓延开来,
却奇异地压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。一股冰冷的、带着腥气的液体涌上喉咙,
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。脸颊上的咖啡渍缓慢地滑落,留下一道粘腻冰凉的痕迹。她没有动,
也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他,用一种沈修哲从未见过的眼神。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熄灭了,
彻底地、无声无息地熄灭了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和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。满意?
她为了熬过等他回来的时间,为了压下胃里翻滚的痛楚,喝了多少杯冰冷的咖啡?
她看着时针从“8”滑到“3”,看着精心准备的晚餐一点点失去温度,
看着蛋糕上的奶油塌陷下去……她像个傻瓜一样,守着这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,
守着那些早已被林薇的影子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回忆。满意?满意他此刻为了另一个女人,
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指责,亲手砸碎了他们的纪念日,
也砸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幻象?巨大的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她。
胃部的剧痛仿佛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疲惫,
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站立。沈修哲胸口剧烈起伏着,酒精和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,
他死死盯着苏晚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,还有她眼中那片让他莫名心悸的死寂。
他等着她的反驳,等着她的哭闹,等着她像以往无数次那样,
用带着委屈和痛苦的控诉来对抗他的指责。他需要这种对抗,
需要证明他此刻的愤怒是正当的,是需要被理解的。可她没有。她只是站在那里,
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。时间仿佛凝固了。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,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。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,苏晚终于动了。
她没有去擦脸上的污迹,甚至没有再看沈修哲一眼。她的动作很慢,
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,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决绝。
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走向客厅角落那个被沈修哲称为“杂物堆”其实是她画稿小天地的地方。
她弯下腰,从一叠厚厚的、蒙了灰的画稿最底层,
抽出了一个薄薄的、毫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。她的动作很稳,手指没有一丝颤抖。然后,
她转过身,重新走向沈修哲。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,发出清晰而单调的“嗒、嗒”声,
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,敲打着紧绷的神经。她在他面前站定,
隔着一地狼藉的碎片和流淌的咖啡。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,苍白得像纸,
颊边还沾着那抹刺眼的褐色污渍。她的眼神很空,
空得让沈修哲心底那团无名的怒火猛地一窒,竟生出一丝陌生的慌乱。苏晚抬起手,
将那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,
轻轻地、稳稳地推到了狼藉一片的茶几边缘——那唯一一小块还算干净的地方。
文件袋的封面上,印着几个清晰、冰冷、毫无温度的黑色宋体字:离婚协议书。“签了吧。
”苏晚的声音响了起来。没有哽咽,没有颤抖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。
平静得如同在说“今天天气不错”。三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三颗沉重的子弹,
精准地击中了沈修哲的心脏。他脸上的愤怒、酒意、还有那丝刚冒头的慌乱,瞬间凝固了。
他像是没听清,又像是无法理解,瞳孔骤然放大,死死地盯住茶几上那份文件,
又猛地抬头看向苏晚的脸,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玩笑、一丝威胁、一丝赌气的痕迹。没有。
什么都没有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冰冷的灰烬。---“苏晚?苏晚!
”沈修哲的怒吼在身后炸开,像平地惊雷,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那声音穿透客厅冰冷的空气,撞在苏晚单薄的脊背上。她没有回头。一次也没有。
高跟鞋踩过冰凉的地板,声音清脆而决绝,一路延伸到玄关。
下她放在玄关柜上的那个旧帆布包——里面只有她的手机、身份证、一张余额不多的银行卡,
以及一瓶刚刚从卧室床头柜深处摸出来的、白色药瓶。
标签上印着复杂的化学名称和那个刺目的“适应症:胃癌相关疼痛”。她只带走了这个。
至于那些塞满了昂贵衣物的衣帽间,那些堆砌着奢侈品的梳妆台,
翼翼维护的、属于“沈太太”这个华丽头衔的一切……都留在了身后这片令人窒息的坟墓里。
大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愤怒咆哮的世界。
门外的冷风如同冰水,兜头浇下。深秋凌晨的寒气无孔不入,
瞬间穿透了她身上那件单薄的毛衣,刺得她**的皮肤一阵阵生疼。
胃部的绞痛在寒冷和剧烈的情绪冲击下骤然加剧,
像有一只烧红的铁爪在里面凶狠地抓挠、撕扯。苏晚眼前猛地一黑,
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,她急忙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,指尖用力抠进粗糙的墙皮,
才勉强稳住身形。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和后背。她靠在墙上,急促地喘息着,
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和胃部撕裂般的痛楚。她颤抖着从帆布包里摸出那个白色药瓶,
冰冷的塑料瓶身硌着掌心。瓶盖在她哆嗦的手指间顽固地拧了几次才打开。
她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,看也没看,直接干咽了下去。药片刮过干涩灼痛的喉咙,
留下令人作呕的苦味。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,带着凛冽的清醒。她抬起头,
望向墨蓝色天穹尽头那一点点熹微的晨光,微弱得几乎要被黑暗吞噬,却又固执地存在着。
她扶着墙,慢慢地、一步一步地走下公寓冰冷的台阶。每一步都牵扯着胃里的剧痛,
像踩在刀尖上。帆布包轻飘飘地垂在身侧,
里面是她仅剩的全部家当和一场漫长而隐秘的战争。
路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孤零零地投射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,
显得渺小又倔强。身后那扇厚重的、代表着她过去三年生活的门,紧紧关闭着。
门内的一切喧嚣、愤怒、误解、冰冷……都被隔绝。她走向未知的黑暗,
也走向那缕微弱的、属于她自己的晨光。
---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面城市的喧嚣和阳光,
将宽敞的书房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昏暗中。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,辛辣呛人,
几乎凝成了实质。昂贵的波斯地毯上,散落着好几个空了的威士忌酒瓶,
瓶身反射着桌面上一盏孤灯冰冷的光。沈修哲陷在宽大的皮质转椅里,
像一尊被抽掉了脊梁的雕像。昂贵的西装外套被胡乱扔在旁边的书柜上,领带扯开了,
皱巴巴地挂在脖子上。他指间夹着的烟已经快燃到尽头,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,
他却浑然不觉。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在他脸上,勾勒出深深凹陷的眼窝和下巴上青黑的胡茬,
整个人透着一股颓败的、濒临崩溃的戾气。七天。距离苏晚像一缕烟一样消失在那扇门后,
已经整整七天。
咖啡馆;她曾短暂工作过的画廊;甚至她大学时代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学那里……一无所获。
她像人间蒸发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她的手机始终关机,所有社交账号沉寂如死水,
银行卡没有一笔新的消费记录。她走得如此干净,如此彻底,仿佛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存在过。
一种巨大的、失控的恐慌感像冰冷的藤蔓,日夜缠绕着他,越收越紧。他第一次发现,
那个曾经在他世界里安静得像背景板、仿佛永远会在原地等待的女人,一旦抽身离开,
留下的竟是一片如此荒芜、如此令人窒息的真空。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,
屏幕上跳动着“林薇”的名字。沈修哲烦躁地瞥了一眼,没有动。
震动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,像某种令人厌烦的噪音。他最终还是伸手抓起手机,接通,
语气是压不住的疲惫和冰冷:“喂?
”“修哲……”电话那头传来林薇柔柔弱弱、带着一丝委屈哭腔的声音,
背景音是医院特有的那种空洞感,“你……你今天怎么没来看我?
我胸口还是闷得厉害……医生说我情绪波动不能太大……”放在以前,
这声音总能轻易地拨动他心底那根名为“责任”和“愧疚”的弦。可此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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