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本《荒岁长河渡劫舟》小说讲述了主人公江芷缦崔靳西的故事非常好看,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!小说精彩节选就撞上白浅浅投来的、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眼神。她猛地停住了。这个家,是自己一点一滴撑起来的。可此刻,江芷缦一步也不想往里走。……
第1章1983年的夏天。崔靳西死讯传来时,只留下那身浸透鲜血的军装。
江芷缦哭了一场,便把眼泪狠狠咽回肚子里,咬牙扛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。整整三年,
白天她一个人挣三个人的工分。上山下地,腰累得像要生生折断。只有夜深人静,
才敢把脸埋进冰冷的被子里,偷偷掉几滴无声的泪。
直到一个男人顶着张和崔靳西一模一样的脸,找上门来。江芷缦才知道,
她那个“死”了的丈夫,原来根本没死。……“靳北是靳西的双胞胎弟弟,小时候丢了,
好不容易才寻回来。”公婆这样解释。江芷缦躺在炕上,翻来覆去,像烙饼一样,
怎么也睡不着。她想起傍晚忘了喂鸡,摸黑爬起来,轻手轻脚走到堂屋外。
屋里压低的说话声,清晰地钻进耳朵。“靳西,芷缦这些年为咱们家,是真没少吃苦。
你现在回来了,好歹……得给她一个交代。”江芷缦全身的血液,瞬间冻住了。靳西?
不是靳北吗?是叫错了?还是……?“交代?”屋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来,
带着冰冷的嘲讽,“当初知青返城,我把江芷缦的名额换给浅浅,就说过,她得留下来,
替咱们家照顾您二老一辈子。”“要不是因为这个,我怎么会给她名分,跟她结婚!
”江芷缦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人用铁棍狠狠砸在后脑。扶着土墙的手软得厉害,
几乎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。根本没有双胞胎弟弟!崔靳北就是崔靳西!
他的牺牲……原来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,留在乡下给他爹娘当牛做马?“而且,
”崔靳西的声音更冷了,“浅浅已经怀上了,她肚子里是崔家唯一的血脉。给江芷缦交代?
难道比我们崔家的香火还重要?”白浅浅?
那个总围着崔靳西打转、看自己时眼里藏不住敌意的邻家姑娘?
崔靳西和白浅浅相处时那些模糊的画面,猛地清晰起来,狠狠撞进江芷缦的脑海。
她后知后觉地明白。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!一股巨大的恶心和眩晕感涌上来,
江芷缦再也站不住,想扶紧墙壁,手却不受控制地撞倒了旁边一根倚着的木棍。“砰!
”那声响在死寂的夜里炸开,震得人耳朵发麻。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。江芷缦想都没想,
转身就朝门外漆黑的夜色里冲去。浓重黑夜,把连绵的田地都吞没,
化成一片望不到边的深渊。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。直到狠狠摔了一跤,泥巴糊了满脸,
才猛地回过神。自己竟已跑到了村口。江芷缦第一次来到这个偏僻小村,就是在这里,
遇见了刚从部队回来的崔靳西。他穿着笔挺的军装,眉目清俊,在灰扑扑的人群里,
格外打眼。隔着长长的队伍,他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。就那么一眼,她就觉得,
这辈子就是他了。后来的一切,都那么顺理成章。
崔靳西帮江芷缦挑水、劈柴、干那些沉得要命的农活。
她也学着给他缝补衣裳、做饭、洗洗涮涮。知青返城消息下来那天,
崔靳西紧紧攥着江芷缦的手,眼圈都红了。可最终返城的名单里,没有她。
江芷缦当时只觉得老天爷不开眼,但也认命了。拒绝了父亲想托人帮忙的想法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,被顶替掉的那个人,竟然是她自己!就连当初那场心动,那水到渠成的好,
也全是崔靳西精心设计的陷阱!就是为了把她牢牢拴在这里,伺候他爹娘!
堂屋里的三个人冲出来查看时,崔母吓得魂飞魄散:“屋里没人……肯定是芷缦听见了,
跑了!”“跑?”崔靳西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无情,“她能跑哪儿去?
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江芷缦是我崔家的媳妇?她早就插翅难飞了。
”江芷缦没听见这男人薄凉的话。她也不需要再听见了。江芷缦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,
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滚烫:走!离开这里!马上!立刻!去镇上的路,又远又黑。
江芷缦跑得鞋子都丢了一只,脚底板磨出了好几个血糊糊的大泡,踩在地上钻心地疼。
她咬着牙,终于看到了那个立在路边、像萤火虫一样亮着微光的公共电话亭。江芷缦扑过去,
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听筒贴在耳边,响了两声就被接起。“爸,
”她一张嘴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腔,“我想家……”电话那头,
江父的呼吸声猛地粗重起来,像在拼命压着什么:“缦缦!别怕!”“七天!就七天!
爸就是拼了这条命,也一定来接你!”第2章这个小村子,实在太偏了。飞机转汽车,
最快也得七天才能到。七天……忍一忍,总能熬过去的。果然像崔靳西说的那样,
镇上到处是崔家的熟人。江芷缦很快就被送了回来。那个她亲手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院里,
正飘着欢声笑语。白浅浅整个人贴在崔靳西怀里,亲昵地蹭着:“靳西哥哥,
你儿子跟你一个样,一点儿都不老实,老踢我,可有劲儿了。”江芷缦一只脚刚踏进院门,
就撞上白浅浅投来的、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眼神。她猛地停住了。这个家,
是自己一点一滴撑起来的。可此刻,江芷缦一步也不想往里走。婆婆的声音响起来,
带着不满:“杵那儿干啥?跑出去疯了一晚上,气性还没消?地里的活儿也不打算干了?
”江芷缦捂着扭伤的脚踝:“我今天身子不舒服……”话没说完,
就被崔靳西不耐烦地打断:“不舒服又怎么着?”“家里就指着你一个劳力,你不干?
难道让我爹娘这把年纪下地挣工分?”江芷缦抬头,直直撞进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里。
他和白浅浅,难道就不是人?这句质问冲到喉咙口,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。
江芷缦几乎能看见崔靳西会用怎样理所当然、甚至带着嘲讽的语气回答她。何必再费口舌?
忍过这七天就好。……夏天的日头,正午最毒。崔靳西撑着一把精致的蕾丝碎花小阳伞,
小心地护着白浅浅,站在田埂上。他看着田里那个弯着腰、一下下挥动锄头的身影。
江芷缦汗水流进眼睛里,刺得生疼。头顶上,轻松的说笑声却像针一样钻进耳朵。
“靳西哥哥,嫂子可真辛苦呀。”“这本就是她该做的。”“哎呀!”白浅浅突然娇呼一声,
“宝宝又踢我了!是不是馋国营饭店的清蒸鱼了?”“你呀,真是个小馋猫。”“江芷缦。
”崔靳西朝江芷缦招了招手,那清冽嗓音里竟还掺着一丝熟悉的、像过去一样的亲昵,
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。白浅浅娇滴滴的声音立刻戳破了这点泡沫:“靳西哥哥,
我也不是非吃鱼不可啦。”“嫂子一天天这么累,就别麻烦她了吧?
”崔靳西温柔地揉了揉白浅浅的头发,
语气宠得能滴出水:“你现在可是咱们全家的心肝宝贝!想要啥都行!天上的星星?
哥拼了命也给你摘下来!”当然,摘星星的活儿,还得是江芷缦去干。
江芷缦把破旧的布衫下摆死死攥在手心。还没等弄明白这“摘星星”是什么意思,
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在她后腰上!“扑通!
”江芷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进了旁边的河沟里!“浅浅喜欢吃大鱼,那种才够鲜!
”冰凉的河水猛地灌进口鼻,江芷缦惊恐地在水里扑腾、挣扎。她根本不会游泳!
浑浊河水漫过头顶瞬间,江芷缦看见岸上那个娇俏的身影,正捂着嘴,笑得眼睛都弯了。
意识开始模糊。江芷缦却突然想起,她和崔靳西定情的那一天。也是冰冷的湖水。
那时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救溺水的她,差点被急流卷走。而现在,他却亲手把她踹进河里。
只为了让白浅浅,看看自己这副狼狈挣扎的样子取乐。腥臭的河水泥沙涌进江芷缦的口鼻。
也冲走了她心里,对崔靳西最后残存的那一点火星。第3章那冰冷的河水,
反而激起了江芷缦一股狠劲。她不能死在这!江芷缦死死抠住岸边的石头,
指甲缝里全是泥沙和血,身后的水晕开一片淡红。她拖着湿透的身子,带着满身擦伤,
终于爬上了岸。“废物,连条鱼都摸不着。”崔靳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田埂上。
他一手小心地护着白浅浅的腰,看向江芷缦的眼神,冷得像冰渣子。“还杵着?
赶紧滚回去做饭!”血糊糊的手撑着地,江芷缦一声没吭,默默跟在他们后面。
到家就钻进灶房。只剩六天了。熬过这六天,自己就能回家。在这之前,
绝不能让他们看出半点不对劲。否则,凭着崔家在村里的关系,还有他们互相包庇的劲儿,
父亲来了也未必能见到她。忍着浑身**辣的疼,江芷缦手上动作没停。
刚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,婆婆就皱起了眉:“芷缦,瞧你这一身水淋淋的,
别把堂屋地弄脏了!”“赶紧的,端碗去那边吃。”江芷缦被塞过来一个碗。
碗里不是她做的饭菜,是刷锅水掺了点剩饭渣,原本要倒去喂猪的。也好。
她也不想坐在桌边,看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。可这破房子的墙,薄得像纸。
崔家人似乎都忘了。“靳西啊,也就你回来这几天,我们老两口才算沾了点油腥。”“平时?
哼,怕不是拿着我老崔家的钱,在外头养野汉子吧?”往日里看着最和气的婆婆,
此刻说话刻薄又难听。她绝口不提自己和老伴有多懒。家里就靠江芷缦一个劳力撑着,
部队那点抚恤金,掰成八瓣也不够花。他们每天雷打不动的两个鸡蛋,
都是江芷缦勒紧裤腰带,自己吃糠咽菜省出来的。崔靳西“腾”地站起来,
又被崔母按了回去:“行了,说那些干啥,眼下最要紧。”“浅浅,快,趁热吃!
可不能饿着我宝贝大孙子!”江芷缦扒拉着碗里冰凉刺喉的“饭”,心里早就没了波澜。
只担心这虚弱的身体,撑不到父亲来的那天。半夜里,她果然烧起来了。浑身滚烫。
江芷缦强撑着爬起来,敲响了崔靳西的房门:“我发烧了,很厉害,得去卫生所。
”崔靳西这次回来,带回了村里唯一一辆自行车。那是去镇上最快的方法。
屋里传来崔靳西低柔的安抚声,接着是白浅浅娇气的嘟囔。门开了,崔靳西看着她,
眼神里只有不耐烦:“村里谁没个头疼脑热?就你金贵,非得去卫生所?
”“烧得太狠会烧坏脑子,”江芷缦早就不指望他心疼,只讲最实际的,
“我就再也干不了活了。”果然,男人眉头拧紧了。就在他嘴唇动了动,
似乎要松口的时候——“啊!靳西哥哥。
我肚子、肚子好疼……宝宝…宝宝是不是……”屋里传来白浅浅带着哭腔的惊呼。
崔靳西脸色大变,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屋,一把抱起白浅浅。自行车链条“哗啦”作响,
他载着她,像阵风似的冲出了院子,眨眼就消失在黑夜里。江芷缦再也撑不住,眼前一黑,
重重倒在地上。不知昏睡了多久,迷迷糊糊中,听到屋里屋外乱糟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。
断断续续地,她听见公公在劝婆婆:“没事,大夫说了,就是胎动,虚惊一场,
你别跟着瞎着急。”“哦,那就好,那就好…”崔母长长松了口气,念了几句阿弥陀佛。
磨蹭了好一会儿,她才像刚想起来似的,语气带着点嫌弃:“那个谁,
江芷缦还在地上挺尸呢,都昏一晚上了。带不带她去瞧瞧?别真死家里头,多晦气!
地里还一堆活儿等着人干呢!”第4章江芷缦拼命想睁开眼,
想看清这些年来自己从未看清过的、一张张丑恶的脸。这些年,她伺候他们,是实打实的。
上工、下地、洗衣、做饭,没让他们沾过一点辛苦。就是块石头,捂了这么多年,
也该有点热乎气了吧?崔家人的心肠,到底是什么做的?怎么能这么冷?这么硬?这么毒!
高烧让她一会儿昏沉,一会儿又有点清醒。就在这迷迷糊糊的时候,一些零碎话语,
像冰锥一样扎进她耳朵里。“……当初你把她推进河里,又跳下去救她,
图的不就是让她对你死心塌地,好给家里找个任劳任怨的牲口?”“现在你和浅浅也回来了,
家里也用不着她了。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,没了,你也省心,
不用再顶着个‘养子’的名头。”“……再这么拖下去,我和你爸将来闭了眼,
你连个摔盆送终的名分都没有。”崔母的意思,竟是巴不得她江芷缦早点死掉才好。这一刻,
江芷缦滚烫的身体,好像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。假的!全都是假的!连当年崔靳西跳河救她,
那份让她铭记于心、甘愿付出的“恩情”,都是他们精心算计好的!
就算早就知道这家人心肠坏,从一开始就在骗她。江芷缦也万万没想到,
他们能歹毒到这个地步。原来这些年,她一直活在一个套着一个的骗局里。被人卖了,
还傻乎乎地替人家数钱,把人家当恩人供着。江芷缦要是还有一丝力气,真想跳起来,
揪着他们的衣领问:为什么?!为什么要这样骗她?坑她?害她?胸口那股微弱的气息,
突然变得粗重了些。江芷缦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走来走去。但这一次,
江芷缦心里再也不会升起半点期盼。这里就是个吃人的魔窟,要把她敲骨吸髓,连渣都不剩。
他们越想她死,自己越要活!强烈的求生欲望,像火一样烧起来。江芷缦拼命回想,
下乡前父亲教过的那些草药知识。她要自救。要靠自己,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!
江芷缦手脚并用,用尽全身的力气,才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。这些年,
父亲的教诲她一直没忘。而这偏僻山村,唯一的好处就是,野地里到处都是能救命的草药。
前阵子听隔壁婶子说,有些野草能卖钱,江芷缦就在小院角落悄悄种了些,盼着能换点钱,
让崔家的日子好过点。没想到现在,这些不起眼的绿叶子,成了她活下去最大指望。
江芷缦艰难地爬过去,胡乱揪下几片叶子塞进嘴里。苦涩汁液混着泥土的腥气在嘴里蔓延,
江芷缦硬生生咽了下去。没过多久,一股清凉感觉,像溪水一样,慢慢压下了血液里的滚烫。
身上也终于攒起了一点力气。只是,还没等江芷缦缓过劲来。一只大手猛地揪住衣领,
把她整个人粗鲁地提了起来!崔靳西眼睛瞪得血红,像要吃人:“我竟然忘了!你会认草药!
”“是你!一定是你这个毒妇,害了我和浅浅的孩子!”第5章“要是早知道你心肠这么毒,
当年你在河里扑腾,我死都不会捞你!”烧是退了,可身子还软绵绵的,提不起一丝力气。
崔靳西怒火像烙铁,江芷缦却连张嘴辩解的劲都没有。“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,
真是瞎了眼!”“那是我崔家的大孙子啊!手脚都齐全了的小人儿,
硬生生让你这黑了心肝的**给祸害了!”“老天爷不长眼,怎么不收了你去?!
”直到公婆的拳头脚尖雨点般砸在身上,江芷缦才猛地惊醒。白浅浅流产了?
可这关自己什么事!她是恨崔家人当初的欺骗,可再恨,也不会对一个没出世的孩子下手。
江芷缦挣扎着嘶喊:“我病得连这院子都爬不出去,拿什么害她和孩子?
”“放开……”喉咙猛地被铁钳般的手扼住,剩下的话全堵了回去。崔靳西眼睛赤红,
每个字都淬着冰:“大夫说了,浅浅是吃错了东西才没的。”“不是你,还能是谁?
”“你恨她能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,恨她能怀我的骨肉,就给她下药!”“江芷缦,
你的心怎么这么毒?”江芷缦用尽力气挤出声音:“我没……”不是自己做的,就是死,
她也不会认。可崔家没人要听。公婆的拳脚落得更狠。崔靳西,是真的想掐死她!
就在江芷缦眼前发黑,脖子快要断掉的瞬间,崔靳西猛地松了手,
把她狠狠掼在地上:“差点忘了,你们这种资本家的**,心肝本来就是黑的。
”他高大的影子沉沉压下来:“弄死你?脏了我的手。”“可你欠浅浅和孩子的,
这辈子都得还!我要你活着,日日夜夜都在悔恨里熬!”江芷缦被拖进了猪圈。深夜,
猪圈里的恶臭熏得人发昏,她终于懂了崔靳西说的“代价”是什么。铁锁哗啦一声打开,
门口站着几个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,脸上挂着下流的笑。“啧啧,
都说崔家媳妇是城里娇养的大**,皮肉嫩得能掐出水。没想到崔靳西这么够意思,
主动让哥几个来尝尝鲜?真兄弟!”江芷缦浑身发抖。他们成亲头一晚,
崔靳西就借口队里有事走了。接着死讯传来,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江芷缦为他守着贞节牌坊,
这么多年还是个没破瓜的?现在,他竟用这种最下作的法子来糟践她!
江芷缦声音尖利得刺耳:“滚!”“别过来!”叫声划破死寂的夜。堂屋那边灯还亮着,
不信崔家人听不见。可她谁也靠不住。冰冷绝望激出最后一股狠劲,
江芷缦猛地抓起墙边拌猪食的铁锄头,对着逼近人影就挥:“谁敢碰我,我就把他剁了喂猪!
”“嗬!小娘们还挺横?”“来来来,有种你就往这儿砍!
”他们太小看江芷缦骨子里的烈性。锄头带着风声,迎面劈下!“啊——!
”为首那人脸上瞬间裂开一道血口子。江芷缦动作没停,疯了似的乱劈乱砍。她知道,
只要退一步,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!最后,硬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疯劲,
把那几个混混逼退到了院门外。江芷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抵上门栓,
后背死死贴着冰冷的木门。力气早就耗光了,身体抖得像风里的叶子。可江芷缦不敢露怯。
她知道那些人还在外面转悠,等着自己倒下。只要显出一点虚弱,等着江芷缦的报复,
只会更狠,更毒。她必须撑住。撑到天亮,撑到鸡叫,撑到村里上工的人出门。只有那时,
这些地痞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堵门。时间一点点熬过去,江芷缦死死盯着黑沉沉的天,
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。终于,天边透出灰蒙蒙的光。江芷缦刚想松口气,院门突然被敲响了。
她立刻绷紧了神经,哑声问:“谁?”“劳改队的。同志,白浅浅是住这儿吗?
”江芷缦小心地拉开一丝门缝,看清外面那身板正的绿制服,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。这时,
堂屋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。崔靳西和他爹娘走了出来,个个眼下乌青,显然也是一夜没合眼。
崔靳西把身后的白浅浅挡得严严实实,声音带着警惕:“找我媳妇什么事?”来人亮出证件,
声音严肃:“白浅浅,你涉嫌参与当年知青返城名额顶替案,现在跟我们走一趟,接受调查。
”这话像一道滚烫的烙铁,猛地烫进江芷缦冻僵的心口。白浅浅顶替的,是她的名额!
劳改队的人突然来了……一定是爸爸!爸爸终于有动作了!第6章江芷缦心头滚烫,
可白浅浅却吓得直往崔靳西身后缩。她扯着崔靳西的衣角,
声音抖得只有他能听见:“靳西哥哥,我不能去劳改所。”“你说过会护着我的。
孩子已经没了,我要是进去,还能有活路吗?”崔靳西眼神沉沉,
目光在劳改队员和江芷缦之间扫过,瞬间有了主意。劳改队的人精得很,顶替的人,
年纪得对得上。眼前,就有个现成的。“她就是白浅浅。”崔靳西的手,直直指向江芷缦,
同时把白浅浅死死挡在身后:“这个,才是我媳妇儿。”江芷缦像被冰水从头浇到脚。
她知道崔靳西**,可没料到他竟能没底线到这种地步!自己才是被偷走人生的苦主。现在,
崔靳西竟要她顶罪?江芷缦想喊,崔家爹娘已经抢着嚷嚷起来,一口咬定她就是“白浅浅”。
劳改队的同志走到江芷缦面前,声音硬邦邦的:“走吧。”“我不是白浅浅!”江芷缦嘶喊。
话没说完,手腕就被铁钳似的手反扭住:“嘴硬的,我们见多了。”“等进去了,
自然什么都会说。”江芷缦的挣扎,全是徒劳。她回头,撞上崔靳西冰冷的眼睛。他用口型,
无声地砸过来:“害了浅浅和孩子,这是你该付的代价!”江芷缦被投进牢房,
又被押到矿上做苦力。本该白浅浅受的罪,全压在了她瘦削的肩上。离和父亲约定的日子,
只剩一天了。江芷缦扶着快要断掉的腰,望着眼前一座连一座、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大山。
绝望,像冰冷的潮水,快要将她彻底淹没。自己真的…还能活着走出去吗?……矿上,
只有干完活才能歇口气。江芷缦是新人,力气又小,每天总是最后一个离开。
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江芷缦没等来父亲,却等来了白浅浅。“找你,
可真费了我好大功夫。”白浅浅的声音,淬着毒。江芷缦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。
她宁愿烂在矿山上,也不想再跟崔家任何人扯上关系!
尤其是这个被崔靳西捧在心尖上的女人。可白浅浅不肯放过她:“害了我的孩子,
你就得偿命!”江芷缦躲开她抓过来的手,累了一天的腿却软得像面条,
根本跑不动:“我说了,我没害你,也没害任何人!”“你流产,跟我没关系!
”白浅浅冷笑:“鬼才信你?”“江芷缦,你欠我的,今天就得还!”“我要让你死个明白,
能站在靳西哥哥身边的,只有我!他心里装的,也只有我!”白浅浅猛地扑过来,
狠狠抱住江芷缦,带着她一起朝陡峭的山坡滚下去!翻滚中,早有准备的白浅浅,
把江芷缦死死垫在身下。滚到山脚,江芷缦衣服早已被血浸透,身上没一块好肉。
匆匆赶来的崔靳西看到这一幕,瞳孔猛地一缩:“浅浅!”“靳西哥哥,
我没事…”白浅浅哭得梨花带雨,“我就是想来谢谢嫂子替我顶罪。谁知道她突然发疯,
想拉我一起死。”“手好疼啊…”“只有手伤了,
一定是我们的孩子在天上护着我呢……”崔靳西看着白浅浅手背上那点擦伤,
心疼地一把将她抱起来:“是,咱福大命大。”“浅浅别怕,这就带你去医院。
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。又给白浅浅当了肉垫。江芷缦身上好几处骨头都摔得变了形,
白森森的断骨刺破皮肉。她躺在冰冷的血泊里,看着那两道紧贴在一起的身影,
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可她不想死。“那……嫂子呢?”白浅浅故意问。
崔靳西冰冷目光扫过血泊里的江芷缦:“你就是心太软,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那毒妇?
”“江芷缦死了,也是她活该!”活该?江芷缦以为早已麻木的心,还是被狠狠捅了一刀。
身体的剧痛和心里的冰冷,同时撕扯着她。嘴里全是血腥味,混着说不出的苦。
江芷缦分不清是心更痛,还是身上更痛。回想这一生,真像个天大的笑话。
“崔靳西……”彻底昏死过去前,江芷缦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“如果,如果有下辈子,
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!!”第7章崔靳西陪着白浅浅去卫生所换药。
护士一边包扎一边夸:“还是崔同志疼媳妇儿啊,天天陪着来。”“不像昨天送来的那个,
从矿山摔下来的,人都摔烂了,三百多处骨折,怕是救不回来了。
”“连个签字付钱的家人都找不着,这笔账,估计得公家垫。
”崔靳西的手顿住了:“那人…叫什么?”“好像姓白。”江芷缦在矿上,
用的就是白浅浅的名字。崔靳西的呼吸,陡然重了。
白浅浅赶紧挽紧他的胳膊:“肯定不是嫂子!”“当时摔下去,我瞅见了,她就蹭破点皮,
哪有那么严重!”“护士刚才还说,我这手要是不好好治,以后连重东西都提不了呢!
”见崔靳西沉默,她咬了咬牙:“就算是她,你不也说了,死了活该吗?
”崔靳西脸色阴沉:“我只是觉得,就算死,也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便宜。
”可当他真看见江芷缦样子时,垂在身侧的手,却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。急救室没了床位,
江芷缦就那样歪在长椅上。血把椅背都浸透了,浑身软得像被抽掉了骨头,
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骄傲大**的影子。终于把这个资本家的娇**彻底碾碎,
崔靳西以为自己会痛快的。可心口,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,闷得他喘不上气。
“真惨呐……”“这么年轻,怎么摔成这样?手术同意书没人签,谁敢救?”“别可怜她!
听说是自己跑去矿山偷汉子摔的,婆家娘家嫌丢人,都不管了!”那些闲言碎语,
刀子一样扎进江芷缦耳朵里。她想辩解,可连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。视线模糊涣散前,
江芷缦在人群后面,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。崔靳西!“救救我。
”江芷缦用尽力气发出声音,却微弱得像蚊子叫。“签,签字。”她咳着,血沫涌出嘴角,
声音嘶哑,终于大了一点:“崔靳西,求求你…帮我签字!”江芷缦死死盯着他,
眼里全是哀求和绝望。崔靳西眼神闪动,脸上神色变幻。
白浅浅立刻拉住他手臂:“靳西哥哥!咱们家哪负担得起她的药费?家里还有老人,
我们以后还要生孩子……江芷缦她家不是有钱吗?让她亲爹来救啊!
”提到“钱”和“江家”,崔靳西眼底那点犹豫,瞬间散了。
眼看着崔靳西拿起那张手术同意书,几下撕得粉碎,江芷缦眼底最后一点光,彻底熄灭了。
眼皮越来越沉,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。白浅浅的得意,崔靳西的冷漠,都跟自己没关系了。
江芷缦只是好遗憾,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。没能见父亲最后一面,不能给他养老送终。
意识快要消散时,她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:“缦缦!”是父亲!他一路奔波,
几天几夜没合眼,提前赶到了。“缦缦别怕!爸爸来了!爸爸这就带你回家!一定治好你!
”被誉为杏林圣手的江父,看见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歪在椅子上,气若游丝,
惊得几乎忘了呼吸。他颤抖着手检查她的伤势,越看心越沉,呼吸越来越重。不用问,
他也能猜到女儿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。这笔账,他记下了!但现在,救女儿要紧。
江父小心翼翼,像捧着易碎的珍宝,把她挪到带来的担架上。
却被崔靳西一步拦住:“你不能带走她。”“江芷缦嫁进崔家,就是我崔靳西的婆娘。
”“她的命是我的!就算死,也得埋在我崔家祖坟里!”“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她带走!
”崔靳西语气强硬,可江父一个冰冷眼神扫过来,那眼神里深藏鄙夷,
瞬间刺中了他极力掩饰的自卑。“你也配?”“七年前,我女婿因公殉职,户口都销了。
”“你说你是崔靳西?是借尸还魂,还是装死骗抚恤金?”说完,他和助手抬起担架,
再没看僵在原地的崔靳西一眼,径直离开。卫生所的事,风一样刮遍了村子。
崔母气得直拍大腿:“你个蠢驴!芷缦在,你才能飞出这穷山沟当人上人!还不快去追!
她那么稀罕你,为你守了这些年寡,你去哄哄,准保心软,麻溜的!
”第8章崔靳西自己也说不清,是拗不过母亲,还是别的什么牵着他,晚饭后,
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挪到了镇上唯一那家宾馆门口。想到马上要面对江父,
他手心悄悄沁出了汗,却还是绷紧了脸,强撑着。“今天有没有姓江的父女住进来?我找人。
”他声音发硬。前台抬起眼皮,带着点疑惑:“江家?”“退房了,早走了。
”崔靳西整个人僵在那里,像被钉住了。江芷缦伤得那么重,路都走不稳当,
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走?而且…而且她对他那份情意有多深,他最清楚。他崔靳西还在这里,
她江芷缦,怎么舍得走?“不可能!”崔靳西猛地拔高声音,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,
“你再仔细查查!”前台被他这态度惹恼了,啐了一口,才斜眼看他:“你崔家的吧?
你和江同志那点事,十里八乡谁家不晓得?”“亏你还有脸找来!
”“别说人家江同志家里本来就好,就算换成我,被你家那样糟践,不找你算账都算积德了,
你倒有胆子找上门?”“我呸!我估摸着,江同志就是到了阎王爷跟前,最不想见的也是你!
”崔靳西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冷透了,像结了层寒霜。“我和她的事,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?
”江芷缦能为他守七年寡,这点委屈算什么?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不要他了?
她是崔家的人!他崔靳西不放,她就别想走!“靳西哥哥,”白浅浅不知什么时候追了过来,
拦在他面前,声音带着哭腔,“你真要听婶子的话,去接嫂子回来吗?”“那我呢?
”“你明明答应过我,这次回来就给我名分的。”“那个害了我们孩子的女人,
走了不正好吗?”“她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的。现在她走了,
我们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啊。”白浅浅眼眶通红,泪水在里头打转,可怜极了。
要搁在从前,崔靳西早就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哄了。可这一刻,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,
是江芷缦满身伤横累累、坐都坐不直,却依旧不肯弯下脊梁的样子。崔靳西打小穷苦,
最恨的就是江芷缦那种高高在上的大**做派。第一眼见到她,
他就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。可崔靳西也知道,抓住了江芷缦,
就等于抓住了离开这穷山沟的登天梯。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去追她。直到和江芷缦结婚那天,
崔靳西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,天上那朵遥不可及的云,终于被他拽进了泥地里。那份畅快,
却只维持到见江父之前。江父身上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,是崔靳西最痛恨的东西。
所以他才更要踩碎江芷缦,要她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,要她折断那身傲骨,
彻底卑微到尘埃里。这扭曲的心思底下,藏着崔靳西刻骨的自卑。
他以为江芷缦早就是自己手里驯服的狗,怎么也没想到,
她居然还有挣脱链子、飞回自己世界的一天。“不可能!”崔靳西死死咬住牙关,
腮帮子绷得发硬,“就是追到京城,我也要把她抓回来!”“她生是崔家的人,
死是崔家的鬼!没我的点头,她休想离开!”第9章崔家爹娘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他的决定。
三个月过去。崔靳西真的站在了京城地界上。这里比他想象中那点地方,大了不知道多少倍。
想在这里找一个人,难如登天。“靳西哥哥,”白浅浅陪他蹲在冰冷桥洞底下,
啃着从村里带来的、已经微微发酸的玉米面馒头,“都这么多天了,我们……还找吗?
”崔靳西根本没听见她的话。他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人潮汹涌的公交车站。
一个披着微卷长发的姑娘背影闯进视线。他瞳孔猛地一缩,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扑了过去,
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,声音嘶哑地喊:“江芷缦!”“啊——!”女人惊叫回头,
看清崔靳西身上灰扑扑的旧棉袄和沾着尘土的裤腿,脸上立刻浮起毫不掩饰的嫌恶,
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挣开他的手。不是她。崔靳西还没从巨大的失落里回过神,
女人刻薄的声音就砸了过来:“哪来的乡下乞丐,也敢在京城撒野?再动手动脚,
信不信我叫警察把你抓进去!”又一次,他那点可怜的自尊被碾得粉碎。
可他还来不及咀嚼这份难堪,一道刺眼的光猛地刺进他混沌的脑子。他知道怎么找江芷缦了!
京郊别墅里,静得落针可闻。江芷缦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,一步一步走下来。
小镇上无人敢治的伤,在回京路上,父亲便为她精心调理了大半,没落下什么病根。
那双曾失焦的眼眸,也重新亮起光彩,带着往昔的灵动。“爸爸,”她轻声开口,带着娇嗔,
“你又看文献到这么晚,是不是忘了上次我怎么说的?”“你这眼睛,是真不想要了?
”江父摘下眼镜,眼中满是宠溺:“这就回房,这就睡。”江家早年历经变故,人丁单薄,
江父对这个唯一的女儿,更是视若珍宝。她生来就该是他娇养的小公主。念头未落。
“笃笃笃——”敲门声突兀响起,打破室内的宁静。“请问是江教授家吗?”门外传来询问,
“有位同志今天来报警,说是您女儿的……丈夫,千里迢迢来找妻子。
”父女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。江芷缦刚刚恢复红润的脸颊,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那些刻意压下的画面,如洪水般冲进脑海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那些痛,
她一刻都不曾真正忘却!崔靳西……他怎么还敢找来?!江父立刻伸手按在女儿微颤的肩上,
声音沉稳:“缦缦,别怕,你回家了。”“外面的事,爸爸去处理,你上楼休息。
”父亲的话语像定海神针,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。可她太清楚崔靳西的缠人劲和**了。
她怎能再让父亲替她去面对那个恶魔?“爸,他既然找到了这里,不看到我,是不会罢休的。
”江芷缦深吸一口气,眼神异常坚毅,“不如一次把话说死,断了以后所有的念想和纠缠,
也省得难看。”门一开。一道身影带着浓烈的汗臭味,猛地扑过来,将她死死抱住!
“媳妇儿!”崔靳西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急切和委屈,“你可知道我这些天找你找得多苦?
心都要碎了!”那味道熏得江芷缦眼前发黑。她胃里翻涌,心头只余荒谬:自己当初,
到底是中了什么邪?怎会看上崔靳西这种人?“砰!”未等江芷缦挣扎,
江父的拳头已狠狠砸来,直接将崔靳西从女儿身上掀开!温文儒雅半辈子的江教授,
生平第一次动了手。他精通人体穴位,这一拳精准地让崔靳西下巴剧痛,舌头都大了,
含糊不清地嚷:“江芷缦是我老婆!没打离婚证,你就是她亲爹也带不走她!
”他居然还有脸提这个?江父气得冷笑。他下颌绷紧,拳头再次攥紧,指节发白。“爸爸。
”江芷缦拦住了父亲,声音很轻,却极坚定,“让我来,好不好?
”父亲鬓角为她操心而生的白发,刺得她眼睛发酸。有些债,该她自己讨。“江芷缦,
你还杵着干嘛?”崔靳西揉着下巴,疼得龇牙咧嘴,却依旧理直气壮,“我都亲自来哄你了,
你还想怎样?”“我要洗个热水澡!累死我了!
光扫过江家别墅里那些只在画报上见过的摆设、光洁的地板、明亮的吊灯……心头豁然开朗。
他爹娘说得对啊!跟有钱人置什么气?先把江芷缦这傻女人哄回去,
等她爹这老东西两腿一蹬,这大房子,这泼天的富贵,还不都是他崔靳西的?届时,
别说一个白浅浅,就是养十个八个小的,她江芷缦敢吭一声?他越想越美,
抬脚就理所当然地要往门里迈。那只沾满黄泥巴的破胶鞋,
眼看就要踩上门口雪白的长绒地毯——“站住。”江芷缦的声音不高,却像冰碴子一样冷。
“这是我家,”她眼神平静地扫过崔靳西,如同看路边的垃圾,
“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踏进来的地方。”那眼神里的嫌恶,像针一样扎进崔靳西眼里。
他拳头瞬间捏得咯咯响: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现在做回你的资本家大**了,
就想翻脸不认人,甩了你男人?”“我们的结婚证还在家里堂屋供着呢!
你想就这么把我蹬了?做你娘的春秋大梦!”唾沫星子随着他粗鄙的咒骂,
几乎喷到江芷缦脸上。这一刻,江芷缦心底的厌恶达到了顶点。
剥开她曾经一厢情愿幻想的光环,眼前的崔靳西,连路边一条野狗都不如。
一次次的欺辱、践踏……真当她是没脾气的泥人?第10章“警察同志,
”江芷缦直接无视了跳脚的崔靳西,转向门口穿着制服的民警,声音清晰而平静,
“我知青下乡的时候,确实结过一次婚。”“但是,我的丈夫,七年前就已经死了。
”她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冰面上,“他的死亡手续,是我亲自去公社办的。
您随时可以去查户籍档案。”崔靳西的脸,一点一点地变得铁青。
当初为了和白浅浅双宿双栖耍的心眼,埋下的坑,如今成了最响亮的耳光,
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!“至于这个人,”江芷缦连眼角的余光都吝于施舍给他,
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,“我不认识。”“我们江家,
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亲戚。”“谁知道他是得了什么疯病,敢上门来纠缠不清?
”“这大半夜的,严重扰民了吧?”她微微偏头,“王叔,麻烦请这位‘同志’离开。
”王管家早就按捺不住,抄起门边的竹扫把就冲了过来。扫把带着风声狠狠抽在崔靳西身上,
**辣的疼才把他从震惊中打醒。“江芷缦!你疯了是不是?!”他一边狼狈躲闪,
一边气急败坏地吼,“老子都拉下脸来哄你了,你还敢摆谱?”“你等着!
等你哪天想回家了,跪着求我,老子都不一定带你回去!”江芷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
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:“回家?”她环视着这明亮温暖的大厅,声音不高,
却字字清晰:“这里,不就是我的家吗?”至于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穷山沟,
那个所谓的“家”,她这辈子,下辈子,都不想再踏足半步。
她不再看门外跳梁小丑般的闹剧,伸手轻轻搀扶住父亲的手臂:“爸,外头冷,我们进去吧。
”父女俩转身,留下崔靳西一个人,在管家毫不留情的扫帚下抱头鼠窜,又疼又怒,
狼狈不堪。直到江芷缦那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内,他眼里最后那点“志在必得”的光,
终于彻底熄灭了。这一次,江芷缦好像……是真的不要他了。这个认知,
让崔靳西心口猛地一抽,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尖锐的疼痛攫住了他。
不只是因为到嘴的肥肉飞了,更因为他无法接受,江芷缦竟然真的要离开他!
他们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发过誓的!她怎么能……说不要就不要他了?对!她一定还在生气!
可是……要怎么才能让她消气?……回到温暖明亮的客厅,江芷缦始终没有回头。
江父却担忧地看着女儿平静的侧脸:“缦缦,”他迟疑了一下,
“再见到他……心里还难受吗?”江芷缦微微一怔,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:“爸,
您想说什么,直说就好。”江父长长叹了口气,
皱纹里刻着深深的忧虑:“我是怕你……看到他,又心软。
”当年女儿执意留在村里嫁给崔靳西,他就坚决反对。尤其是第一次见到崔靳西,
阅人无数的江父一眼就看出这年轻人眼底藏不住的野心和戾气。那也是他们父女俩,
爆发过最激烈的一次争吵。最终闹得很僵。现在回想起来,江父满心都是悔恨。
如果早知道女儿这些年过的是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,他就算绑,也要把她绑回来!
“爸就你这一个女儿,”江父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实在不忍心再看你跳回那个火坑。
”“您想哪儿去了?”江芷缦无奈地扶额,语气却异常坚定,
“我是拼了命才从那魔窟里爬出来的,怎么可能再跟他回去?”她看着父亲的眼睛,
认真地说:“今天看到崔靳西那一刻,我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——”“我当年,
到底是瞎了哪只眼?”“您教过我,人不能否定过去的自己。所以,
我不后悔曾经付出过真心,那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“但是,”她深吸一口气,
眼神明亮而充满力量,“从今往后,我要走的,是我江芷缦自己的路。崭新的路。
”她不是受虐狂。她是真真切切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
如果父亲晚到一步……那些曾经浓烈到可以燃烧一切的爱意,
早就被日复一日的折磨和锥心刺骨的背叛,消磨得一干二净。她不敢再爱崔靳西。
也的的确确,不爱他了。看着女儿脸上那份释然和坚定,江父的眼眶瞬间湿润了:“好!
说得好!”“我江某人的女儿,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儿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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