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市风云之逆光蓝图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,作者咸蛋黄白粥是把人物场景写活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,小说主人公是白添沈曼,讲述了他趴在冰冷的吧台上,眼神迷离地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,仿佛那是通往遗忘深渊的唯一通道。……
施剑那声冰冷的“废物”和“滚蛋”,如同最后两根稻草,彻底压垮了白添试图在出租屋里筑起的、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。酒精带来的短暂麻痹早已消退,留下的只有宿醉般的头痛和更加尖锐的空虚感。施剑的存在,他每一次呼吸,每一个动作发出的细微声响,甚至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发蜡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,都成了无时无刻的**,提醒着白添自己的失败和不堪。
他必须逃离这里!立刻!马上!
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。白添猛地从床上站起来,动作依旧有些摇晃。他看也没看坐在对面床铺、正对着手机屏幕露出算计笑容的施剑,抓起扔在门后的、已经有些磨损的旧钱包,胡乱地塞进口袋。外套?不需要了。他只想一头扎进一个能彻底淹没他、让他忘记一切的地方。
他拉开铁门,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,将施剑那可能存在的、带着嘲讽的目光和那间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囚笼,狠狠地甩在身后。
夜晚的北京,霓虹初上。白添像一个游魂,漫无目的地走在喧嚣的街道上。车流如织,尾灯拉出长长的红色光带;路边店铺的灯箱广告闪烁着各种诱人的光芒;行人们步履匆匆,脸上带着或疲惫、或兴奋、或麻木的表情。都市的繁华与活力,在此刻的白添眼中,却像一场盛大而冷漠的默剧,与他格格不入。
他需要声音!需要震耳欲聋、能彻底冲垮他脑中所有杂念的声音!他需要光!需要迷离混乱、能刺瞎他双眼让他看不清现实的光!他需要人!需要拥挤喧嚣、能让他彻底迷失其中的人潮!
后海。这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。那里有数不清的酒吧,有震天的音乐,有放纵的人群,有足以吞噬一切痛苦的漩涡。
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,报出目的地。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他憔悴失魂的样子,没多问,一脚油门汇入车流。
当出租车停在后海某个喧闹的入口时,白添感觉自己像是从冰冷的深海被抛进了一个沸腾的熔炉。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从四面八方涌来,混杂着人群的喧嚣、酒杯的碰撞、骰子的哗啦声,形成一股巨大的、几乎要将人掀翻的声浪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古色古香的建筑轮廓上疯狂跳跃闪烁,将湖面映照得光怪陆离,也将每一个行走其间的人脸都染上了变幻莫测的色彩。
白添站在入口,被这巨大的声浪和炫目的光影冲击得有些眩晕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空气中混合着酒精、香水、烤肉和汗水的复杂气味,反而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找到了一丝病态的归属感。对,就是这里。这里不需要思考,不需要痛苦,只需要沉沦。
他随意推开一家看起来人声鼎沸、音乐最劲爆的酒吧大门。更加狂暴的音浪如同实质般拍打过来,瞬间淹没了他。昏暗闪烁的灯光下,人影幢幢,舞池里挤满了随着节奏疯狂扭动的身体,卡座里是推杯换盏、高声谈笑的人群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。
白添挤过拥挤的人群,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,目标明确地游向吧台。他找了个角落的高脚凳坐下,将那个干瘪的钱包拍在吧台上。
“威士忌!最烈的!”他的声音嘶哑,几乎被音乐淹没,但眼神里的疯狂和渴望却清晰无比。
酒保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,瞥了他一眼,没多问,熟练地倒了一小杯深琥珀色的液体推到他面前。白添甚至没看清牌子,抓起杯子,仰头就灌了下去!
“嘶——!”比出租屋那瓶劣酒更加凶猛百倍的灼热感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,如同吞下了一口岩浆!但紧随其后的眩晕和麻木感,也来得更加猛烈!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眼泪都被逼了出来,但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解脱的、扭曲的笑容。
“再来!”他将空杯重重顿在吧台上。
一杯,又一杯。
辛辣的液体不断冲刷着他的喉咙和神经。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、模糊、变形。舞池里晃动的人影变成了扭曲的光斑;震耳的音乐变成了混沌的轰鸣;吧台闪烁的彩灯拉出长长的、炫目的光带。那些啃噬心灵的痛苦、那些尖锐的嘲讽、那些冰冷的现实……似乎真的被这狂暴的声浪和灼热的酒精暂时冲散了,稀释了,推到了意识的最边缘。
他趴在冰冷的吧台上,眼神迷离地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,仿佛那是通往遗忘深渊的唯一通道。
就在这时,舞池边缘,一个穿着米白色修身连衣裙、留着微卷长发的背影,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视线!
那个背影……那个高挑的、优雅的、带着一种天生优越感的背影……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他酒精**混沌大脑!
沈曼?!
这个名字带着巨大的冲击力,瞬间击溃了他用酒精勉强筑起的堤坝!一股混杂着狂喜、委屈、愤怒和不甘的洪流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!
是她!一定是她!她没有走!她回来了!她后悔了!
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燎原,烧尽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。白添猛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,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椅子。他踉跄着,拨开拥挤的人群,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背影冲了过去!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破膛而出!
“曼曼!沈曼!”他嘶哑地喊着,声音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中。
他终于挤到了那个背影身后,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,激动地伸出手,一把抓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臂!
“曼曼!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你会回来!你……”白添语无伦次,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。
被他抓住手臂的女人猛地转过身!
一张浓妆艳抹、带着惊愕和明显不悦的陌生脸庞!根本不是沈曼!只是一个身材背影有些相似的年轻女孩!
“啊!你谁啊?!神经病!放开我!”女孩被吓了一跳,随即用力挣扎,尖声叫了起来,脸上满是嫌恶。
白添愣住了,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。狂喜瞬间凝固,随即被巨大的失望和难堪所取代。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、写满厌恶的脸,抓着对方手臂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。
女孩的尖叫声和挣扎立刻引来了她同伴的注意。几个穿着时尚、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迅速围了上来。
“操!**谁啊?敢动我马子?”一个染着红毛、脖子上挂着粗链子的高个男人一把揪住白添的衣领,恶狠狠地骂道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。其他几人也面色不善地围拢过来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我认错人了……”白添的酒醒了大半,意识到闯了大祸,连忙道歉,声音发颤。
“认错人?**眼瞎啊?”红毛男不依不饶,用力推搡着白添,“看你那穷酸样!喝点猫尿就敢撒野?吓着我女朋友了,怎么算?!”
“我……我赔钱……”白添慌乱地去摸口袋里的钱包。
“赔钱?老子缺你那俩钢镚儿?”红毛男更加嚣张,猛地一拳捣在白添的胸口!
“呃!”白添闷哼一声,踉跄着后退,撞翻了旁边一张小桌,杯盘酒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,引来周围一片惊呼和闪避。
“妈的!给脸不要脸!”红毛男的同伙也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,拳脚眼看就要落下。
酒吧的保安反应迅速,几个穿着黑西装、身材魁梧的大汉立刻冲了过来,粗暴地隔开了双方。
“干什么!干什么!要打架滚出去打!”保安头子是个一脸横肉的壮汉,声音洪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明显喝高了的白添,又扫了一眼那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。
“龙哥!这**喝多了骚扰我女朋友!”红毛男指着白添告状。
保安头子龙哥根本没兴趣听他们扯皮,直接一挥手:“都他妈给老子滚出去!别在这儿闹事!影响生意!”他身后的保安立刻上前,不由分说地架起还在试图辩解的白添,像拖死狗一样,粗暴地将他往酒吧后门的方向拖去。那几个混混也被保安驱赶着离开了舞池区域。
白添被两个壮硕的保安架着胳膊,双脚几乎离地,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过拥挤的人群。周围是无数道或好奇、或鄙夷、或幸灾乐祸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。音乐声、尖叫声、哄笑声、保安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,形成巨大的噪音漩涡,将他彻底淹没。
“放开我!我自己走!”白添徒劳地挣扎着,声音里带着屈辱的哭腔。
保安根本不理他,径直将他拖到酒吧后门——一条狭窄、潮湿、堆放着垃圾桶、弥漫着腐臭气味的小巷。后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打开,刺骨的冷风夹杂着雨丝瞬间灌了进来!
“滚出去!再敢进来闹事,打断你的腿!”保安头子龙哥站在门内阴影里,冷冷地丢下一句,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!
白添本就站立不稳,被这大力一推,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,踉跄着冲出了后门,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潮湿、满是油污和垃圾积水的水泥地上!
“噗通!”
泥水四溅!
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和裤子,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钢针,狠狠扎进他的皮肤和骨头里!手肘和膝盖传来**辣的剧痛,肯定是擦破了皮。他趴在泥泞中,浑身湿透,狼狈得像一条被抛弃的、落水的狗。
身后,酒吧的后门“哐当”一声被重重关上,连同里面那震耳欲聋的喧嚣和迷离的光影,一起被隔绝。世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巷子里淅淅沥沥的雨声,垃圾桶旁老鼠窸窣的声响,以及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。
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头上、脸上、身上,混合着泥污,顺着他的头发、脸颊流下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但手脚发软,试了几次都失败了,反而又溅了一身的污水。酒精带来的麻痹和那短暂的疯狂,早已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、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屈辱。
他仰起头,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。视线穿过狭窄的巷子上方,投向那片被城市霓虹映照得光怪陆离、却依旧灰蒙蒙的夜空。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同样是后海,同样是夜晚,却是在三年前的夏天。
那时的天空是清澈的深蓝,点缀着稀疏的星子。微风带着荷花的清香,拂过脸颊,温柔而惬意。他和沈曼手牵着手,沿着灯火阑珊的湖边漫步。沈曼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裙,长发披肩,脸上带着轻松而甜蜜的笑容,眼睛亮晶晶的,像落满了星辰。她指着湖面上摇曳的游船灯光,兴奋地说着什么。他侧头看着她,只觉得满心欢喜,仿佛拥有了全世界。他笨拙地买了一支廉价的棉花糖递给她,她笑着接过去,像只快乐的小松鼠。那一刻,湖水温柔,晚风沉醉,未来仿佛铺满了金色的阳光。
冰冷的雨水顺着眼角滑落,混合着某种滚烫的液体,流进嘴里,是苦涩的咸味。
巨大的反差如同最锋利的刀,瞬间割裂了所有的伪装。白添再也无法抑制,蜷缩在冰冷泥泞的后巷里,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,在无人知晓的角落,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、绝望而痛苦的呜咽。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悲伤而剧烈地颤抖着。
他输了。输给了现实,输给了命运,输给了自己的无能。他像一粒真正的尘埃,被这繁华都市的巨轮无情碾过,丢弃在这最肮脏、最冰冷的角落。
雨水还在无情地下着,冲刷着巷子的污秽,也冲刷着他脸上狼狈的泪痕。后海酒吧街的喧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,遥远而模糊。只有这冰冷的雨水,这刺骨的泥泞,这深入骨髓的孤独和绝望,才是他此刻唯一的真实。
坠落,似乎已至深渊之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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