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韫沈知微作为主角的言情小说《穿成科举文里的寒门女配》,讲述一段温馨甜蜜的爱情故事,是作者“沉璧C”的一部完结原创作品,,故事内容简介:陛下此际当在房顶看海。”功成身退那日,他执凤冠霞帔追到城楼:“娘子欲往何处?”她晃着盐税改革账本:“江湖广大......……
沈知微穿成科举文炮灰时,原主正把馊粥扣在谢清韫头上。这位未来首辅此刻浑身湿透,
眼神像淬了冰的刀。她果断摔碗:“分家!我供你读书!
”当谢清韫收到她手写的《三年科举五年模拟》,眉头跳了跳:“夫人此物...甚是清奇。
”洪水来袭时,她画出堤坝图纸:“这里用空心墙,省料又防洪。
”新帝指着她怒斥:“妇人岂敢干政?”谢清韫掀袍跪下:“若无内子,
陛下此际当在房顶看海。”功成身退那日,他执凤冠霞帔追到城楼:“娘子欲往何处?
”她晃着盐税改革账本:“江湖广大......”他解下官印塞进她掌心:“巧了,
为夫刚辞首辅之职。”沈知微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馊味给活活呛醒的。那味儿浓烈又霸道,
直冲天灵盖,混杂着劣质油脂、腐败谷物和某种陈年污垢的气息。她眼皮重得像压了两块铁,
费力掀开一条缝,视线模糊不清,
只看到眼前晃动着一片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灰蓝色粗布衣角。耳畔是尖利刻薄的女声,
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粗粝的砂石,一下下凿着她的耳膜:“……丧门星!
克父克母克全家的晦气玩意儿!白米细粮喂到狗肚子里去了?熬个粥都能熬成这猪食样!
我老谢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搅家精!清韫啊,你睁眼看看!
这就是你娘当初给你定的好亲!除了糟践粮食,她还会干啥?啊?你读那劳什子书有啥用?
能当饭吃?能堵上这无底洞?”“啪!”一声脆响,伴随着液体泼溅的动静。
沈知微只觉得额头一凉,
紧接着一股温热黏腻、带着浓重酸腐气味的糊状物顺着她的眉毛、脸颊滑了下来。
几颗煮得稀烂的米粒糊在她眼睫毛上,视野彻底被染成一片浑浊的黄褐色。“吃!
你给我把这糟蹋的东西舔干净了!”那尖利的女声几乎刺破屋顶。沈知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
本能地想抬手抹脸,身体却沉重得像灌了铅,动弹不得。“够了!娘!
”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年轻男声响起,声音不高,却像绷紧的弓弦,带着一种即将断裂的嘶哑。
那声音离得很近。沈知微终于勉强凝聚起一点力气,费力地偏过头,
用袖子狠狠抹开糊住眼睛的馊粥。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。她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土炕上,
身下是硌人的稻草,身上盖着一床又薄又硬、散发霉味的破棉被。屋子里光线昏暗,
土墙斑驳,糊墙的泥巴掉了几块,露出里面的秸秆。
一个身材干瘦、颧骨高耸、满脸刻薄的老妇人正叉腰站在炕前,唾沫星子横飞,
手里还拎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。而就在离炕沿不远的地方,站着一个年轻男子。
他身形颀长,却极为清瘦,穿着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灰蓝色长衫,浆洗得硬邦邦的,
袖口和衣襟都磨出了毛边。此刻,他清俊的脸上、乌黑的发髻上,
滴滴答答地挂着和她脸上一样的、散发着馊臭气味的粥糊。粥水顺着他瘦削的下颌线往下淌,
狼狈不堪。然而,最让沈知微心头剧震的,是他的眼睛。那双眼睛生得极好,眼尾微微上挑,
本该是清隽含情的模样。可此刻,里面没有一丝狼狈或羞愤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那寒意沉甸甸的,像隆冬腊月屋檐下凝结的冰棱,尖锐、冰冷,
带着一种无声的、几乎能穿透骨头的审视和……厌弃。他正看着她,目光平静无波,
却像淬了冰的刀锋,缓慢地刮过她脸上的每一寸馊粥痕迹。
老妇人——显然就是原主那刻薄寡恩的婆婆谢王氏——还在不依不饶地跳脚:“怎么?
你还要护着这败家娘们?你看看她!看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!
就是被你护成这样的!我告诉你谢清韫,这个家,有她没我!今天要么她滚,
要么……”沈知微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重锤狠狠砸中。
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地冲撞进来,瞬间挤满了她所有的意识。
知微……科举文……炮灰前妻……作死被休……家徒四壁……未来首辅……《寒门青云路》!
那本她昨晚还在吐槽情节套路化、人物扁平化的男频科举爽文!她,沈知微,
现代某高校苦哈哈赶论文的历史系研究生,一觉睡醒,
惨的炮灰女配——男主谢清韫那个目光短浅、刻薄寡恩、最终被休弃并死于非命的原配妻子!
书里的剧情清晰地浮现:原主沈知微,标准的恶毒女配配置。嫌贫爱富,
对此时尚在微末、屡试不第的穷秀才丈夫谢清韫百般嫌弃折磨,动辄打骂羞辱,
甚至克扣他的笔墨纸砚。后来谢清韫高中状元,一路青云直上,位极人臣,她更是嫉妒成狂,
疯狂作死,最终被忍无可忍的谢清韫一纸休书扫地出门,最后在贫困潦倒中病死。而现在,
正是剧情开始没多久,谢清韫还是个备受家族欺凌、连饭都吃不饱的穷秀才!
刚才那一碗馊粥,就是原主不小心熬糊了,被婆婆谢王氏抓住把柄,借题发挥,
想把她赶出去,好把谢清韫这个“累赘”彻底甩掉,霸占他们这一房最后一点可怜的田产!
沈知微的目光再次对上谢清韫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眸。那里面毫不掩饰的冷漠和疏离,
甚至隐藏极深的一丝恨意,让她浑身一个激灵。不行!绝对不行!她不能走原主的老路!
被休弃,病死?开什么玩笑!未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腿就在眼前!
虽然现在看起来又冷又硬还挂满了馊粥……但,抱紧!必须抱紧!此抱非彼抱,
不是摇尾乞怜当菟丝花,是要做他不可或缺的“合伙人”!
求生的本能和穿越者的“先知”优势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适和恶心。
就在谢王氏的手指快要戳到她鼻尖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的瞬间——“哐当——!
”一声刺耳的脆响,震得破旧的土屋都似乎颤了颤。沈知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
猛地从炕上弹坐起来,一把抓起炕沿那个豁口的粗陶碗,用尽全身力气,
狠狠摔在了脚下的泥地上!碎片四溅,残余的馊粥星星点点溅开。屋内死一般的寂静。
谢王氏的咒骂戛然而止,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,张着嘴,瞪着眼,
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、只会哭哭啼啼的儿媳。
谢清韫眼中那冰封般的寒意也微微一滞,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,随即被更深的探究取代,
目光锐利如针,紧紧锁在她脸上。沈知微胸口剧烈起伏,额头上的馊粥还在往下滴,
黏腻难受,但她顾不上了。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,忽略那刺骨的冰冷目光,
迎上谢王氏惊怒交加的脸,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发颤,却异常清晰、斩钉截铁:“分家!
”这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。“啥?!”谢王氏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能划破耳膜,
“你个丧门星!败家娘们!你说啥?分家?!反了天了你!凭啥?就凭你摔个破碗?
这家里里外外哪一样不是我……”“凭我是谢清韫明媒正娶的妻子!凭他姓谢,
是谢家的秀才公!”沈知微打断她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。她抬手,
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污秽,露出底下因激动而泛红的皮肤,目光转向一旁沉默如冰的谢清韫,
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:“我供你读书!”她的声音在破败的屋子里回荡,
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。土墙沉默,空气凝滞,
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谢王氏粗嘎的倒吸气声交织着。谢清韫的瞳孔,
在听到“供你读书”四个字时,猛地收缩了一下。那冰封的眼底深处,
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撬动了一下,裂纹无声蔓延。他脸上、发梢的馊粥还在缓慢地向下淌,
滑过瘦削的下颌,滴落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狼狈依旧,
可那周身拒人千里的冰冷气场,却奇异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撕开了一道缝隙。
他依旧沉默着,只是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审视,
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变得难以捉摸的、危险的物品。锋锐,探究,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。
谢王氏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中回过神来,一张刻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
像是被点燃的炮仗,猛地一跺脚,尖嚎几乎掀翻屋顶:“放你娘的屁!分家?供他读书?
沈知微!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——好大的口气!你拿什么供?拿你那张只会嚼蛆的破嘴供?
拿你那双连粥都熬糊了的爪子供?我呸!想分家?门儿都没有!除非我老婆子死了!
想从老娘手里抠食儿?做梦!”她干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知微的鼻梁骨上,
唾沫星子狂喷:“供他?他谢清韫就是个讨债鬼!就是个填不满的穷坑!读了十几年书,
屁都没考出来一个!白瞎了那么多束脩银子!就是个废……”“娘!”谢清韫终于开口,
声音不高,却像一块冰冷的铁石砸在地上,硬生生截断了谢王氏恶毒的咒骂。他缓缓抬起眼,
那双深潭似的眸子看向谢王氏,里面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沉沉的、令人心悸的寒意。“慎言。
”仅仅两个字,谢王氏嚣张的气焰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,猛地窒住。她嘴唇哆嗦着,
对上儿子那毫无温度的眼神,竟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,后面更难听的话卡在喉咙里,
硬是没敢再骂出来。她不甘地剜了沈知微一眼,又畏惧地瞥了瞥谢清韫,
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,扭身摔门出去了,破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。狭小的土屋里,
只剩下沈知微和谢清韫两人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馊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沈知微的心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单薄的里衣。刚才那一下,
纯粹是绝境下的本能爆发,现在危机暂时解除,对上谢清韫那双深不见底、寒意未消的眼睛,
巨大的压力瞬间重新攫住了她。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,喉咙干得发紧。
脸上的馊粥黏腻发痒,她抬手想擦,动作却有些僵硬。“呵。
”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谢清韫喉间溢出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,“供我读书?
”他向前逼近一步,清瘦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片压迫的阴影。他微微俯身,
那双冰冷的眸子近距离地锁住她,声音低沉,字字清晰,如同冰珠砸落,“沈知微,
你又想玩什么把戏?是嫌羞辱得还不够?还是…想换个法子,榨干我最后一点用处?
”他离得太近,沈知微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、混合了馊味和清冽墨香的气息。
那审视的目光,像手术刀一样精准,仿佛要剖开她的皮囊,
看看里面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蛇蝎心肠。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不行,不能慌!
沈知微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,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。她深吸一口气,
压下心头的恐惧和慌乱,强迫自己抬起头,迎上他冰冷刺骨的目光。“谢清韫,”她开口,
声音还有些发颤,却努力维持着镇定,“以前…是我不对。”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,
像是在咀嚼砂砾。承认原主的错,对她这个穿越者来说,并无心理负担,
但此刻面对未来首辅的威压,这简单的道歉也显得格外沉重。“我知道你不信我。没关系。
”她语速加快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,“但眼下,我们困在这里,只有死路一条!
你娘容不下我们,族里那些人,更是巴不得把你踩进泥里!不分家,等着被他们敲骨吸髓吗?
”她顿了顿,观察着谢清韫的表情。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动,只是那深潭般的眸子里,
嘲讽似乎淡了一分,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、纯粹的审视。他在评估她话语里的逻辑和目的。
“分家,我们才有活路!”沈知微抓住这一点微弱的松动,继续加码,语气斩钉截铁,
“我沈知微说到做到!我说供你读书,就供你读书!笔墨纸砚,束脩赶考,我来想办法!
我…我有力气,我能干活!我去接绣活,我去镇上帮工!只要我们能分出去单过!
”她一口气说完,胸口起伏得更厉害,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异样的红晕,眼神却亮得惊人,
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和求生欲。谢清韫沉默着,久久地凝视着她。昏黄的光线下,
她脸上残留的粥渍、额角细密的汗珠、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的鼻翼,
还有那双亮得异常、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的眼睛,都清晰地落在他眼底。这张脸,
他看了三年,熟悉又陌生。熟悉的是轮廓,
陌生的是此刻里面涌动的东西——不再是过去的愚蠢、刻薄和贪婪,
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、孤注一掷的赌性。分家?供他读书?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,
荒谬得如同天方夜谭。可偏偏,她眼神里的那股狠劲和决绝,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真实感。
他需要时间。需要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背后,究竟是更大的陷阱,
还是……一线渺茫的生机?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,每一息都像被拉长的蛛丝,
紧绷欲断。良久,久到沈知微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要跳出喉咙,
以为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即将被谢清韫眼底的寒冰彻底冻灭。他终于动了。不是点头,
不是应允,而是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,转过身。
那挂满馊粥、浆洗发白的灰蓝衣袍下摆,在昏暗中划过一道沉默的弧线。
他走向墙角那个用几块破木板拼凑成的、摇摇欲坠的“书案”。
案上堆着几卷磨损严重的旧书,一块磨得只剩指头大小的劣质墨锭,几支秃了毛的笔,
还有几张边缘毛糙、洇着墨痕的草纸。寒酸到了极点。他背对着沈知微,
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孤峭清冷。没有只言片语,只有那沉默的背影,
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寒冰,无声地宣告着拒绝沟通。沈知微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指尖冰凉。
果然……还是不行吗?未来的首辅大人,此刻的防备心重得像铁桶。
就在那绝望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的瞬间——“明日,”一个极低、极冷,
仿佛从冰层下挤出来的声音响起,清晰地传入沈知微耳中,“我去找族长。
”谢清韫没有回头。他只是伸出手,用指关节极其缓慢地、一下下叩击着那破旧书案的边缘。
叩击声沉闷而规律,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,像某种无声的宣告。沈知微猛地抬头,
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清瘦孤峭的背影。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,
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镇定,让她眼前甚至有些发黑。成了!虽然只是迈出了第一步,
虽然前路依旧荆棘密布,但这第一步,她迈出去了!她没有欢呼,没有雀跃,
只是用力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死死压在胸腔里。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带来清晰的痛感,提醒着她冷静。“好。”她同样用尽力气,
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,尽管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明日,
我跟你一起去。”谢清韫叩击桌面的手指,微微一顿。随即,那单调的叩击声,继续响起。
---分家,远比沈知微想象的要艰难、凶险百倍。谢氏宗族的祠堂,
弥漫着陈旧香烛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气息,光线幽暗,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族长谢老太公须发皆白,端坐上首,浑浊的老眼半开半阖,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
两旁坐着的族老们,有的捻着胡须,有的闭目养神,眼神却时不时像毒蛇的信子,
阴冷地扫过站在堂下、形容狼狈的谢清韫和沈知微。谢王氏则如同打了鸡血,
在堂中跳脚哭嚎,声音凄厉得能刺穿耳膜:“丧良心啊!族长!各位叔伯!你们给评评理!
这搅家精撺掇我儿分家啊!这是要逼死我这老婆子啊!清韫啊,我的儿!
你被这狐媚子灌了什么迷魂汤?连生你养你的老娘都不要了?天打雷劈啊!”她一边哭嚎,
一边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剜着沈知微,恨不得生啖其肉。“分家?
”一个三角眼、留着山羊胡的族老慢悠悠开口,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毫不掩饰的鄙夷,
“清韫啊,不是三叔公说你。你娘拉扯你这么大不容易。你读了这些年圣贤书,
难道就学会了忤逆不孝?你媳妇不懂事,你也跟着胡闹?这家,是你说分就能分的?
”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族老紧接着帮腔,唾沫横飞:“就是!谢清韫,你爹死得早,
要不是族里接济,你和你娘早就饿死了!现在翅膀硬了?想分家单过?行啊!
先把这些年吃族里的、用族里的,一笔笔算清楚!连本带利还回来!”“对!还回来!
”立刻有人附和,“还有你爹留下的那三亩薄田,那是族里的公产!
当年是看你孤儿寡母可怜,才让你们种着!现在想分出去?田得留下!”“就是!
房子也是族里帮着盖的!砖瓦木料,哪一样不是公中的钱?想走?房子也留下!
光**滚出去!”“谢清韫,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!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!
”恶毒的咒骂、贪婪的算计、道德的大棒,如同狂风暴雨般劈头盖脸砸来。谢清韫紧抿着唇,
脸色苍白如纸,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几次想开口反驳,
却被更猛烈的声浪淹没。沈知微冷眼旁观着这场**裸的掠夺盛宴。这就是宗族!
吃人不吐骨头的宗族!打着“公中”、“族产”的幌子,行巧取豪夺之实!原书里,
谢清韫前期之所以如此困顿,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这群如狼似虎的族人死死压榨着,
连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田地都被夺走!她悄悄扯了扯谢清韫的袖子。谢清韫身体一僵,
侧头看她,眼中布满血丝,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屈辱。沈知微对他微微摇了摇头,
示意他稍安勿躁。然后,在谢王氏又一次扑过来想抓挠她时,她猛地向前一步,声音不大,
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满堂的喧嚣:“族长!各位族老!”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,
带着惊讶、不屑和浓浓的恶意。沈知微挺直脊背,无视那些刀子般的视线,
目光直视上首闭目养神的谢老太公:“分家,是清韫的意思,也是我这个做妻子的意思。
我们并非忤逆不孝,只是想求一条活路。”“活路?”山羊胡族老嗤笑一声,
“分家就是活路?我看是死路!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,离了族里,喝西北风去?
”“是不是废物,不劳三叔公操心。”沈知微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针锋相对的锐利,
“清韫是秀才公!是有功名在身的!按《大周律》,凡有功名者,其名下田产,
可免徭役赋税!族里这些年,用清韫秀才功名挂靠避税的土地,怕是不止百亩吧?
”此言一出,祠堂内瞬间一静!连闭目养神的谢老太公都猛地睁开了眼睛,
浑浊的老眼中射出两道精光!山羊胡族老的脸色唰地变了:“你…你胡说什么?!
”“我胡说?”沈知微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堂上几位脸色骤变的族老,
“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县衙户房,请书吏调阅鱼鳞册,看看咱们谢家村这些年,
到底有多少田产挂在‘秀才谢清韫’名下,逃避了朝廷多少税赋?哦,对了,
”她故意顿了顿,语气轻飘飘的,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,“我记得,去年秋税,
县里张主簿还因为咱们村税赋交不足,发了好大的火,说再这样下去,
就要报上去查一查‘功名挂靠’的事了?”“轰——!”祠堂里彻底炸开了锅!
族老们脸色煞白,面面相觑,眼神里充满了惊惧!功名挂靠避税,
这是所有宗族心照不宣的潜规则,但一旦被捅破,捅到官府去,
那就是欺瞒朝廷、偷逃国税的大罪!轻则功名被革,重则流徙充军!
整个谢氏宗族都要跟着吃挂落!谢老太公猛地一拍桌子,厉声喝道:“够了!
”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沈知微,
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“搅家精”村妇。那眼神里有震惊,有忌惮,
更有浓烈的杀机。沈知微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手心全是冷汗,
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。她在赌!赌这群道貌岸然的族老对官府的畏惧,
远大于他们贪婪的本性!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祠堂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。
谢老太公的目光在沈知微那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的脸上停留了许久,
又缓缓扫过脸色惨白、惊魂未定的族老们,
最后落在紧抿着唇、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知微的谢清韫身上。终于,
他长长地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,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种被拿捏住命门的颓丧。
“清韫他娘,”谢老太公的声音带着一种苍老的疲惫,“你也闹够了。孩子们大了,
想分出去单过,也不是不行。手心手背都是肉,何苦闹得这般难看。”谢王氏一听,
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:“族长!您不能……”“闭嘴!”谢老太公厉声打断她,眼神冰冷,
“分!给他们分!村西头河滩边上那两亩薄田,还有那间快塌了的破草屋!给他们!
至于清韫他爹留下的那三亩田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山羊胡族老,含糊道,
“既然是族里公产……暂时还是族里管着吧。”“那不行!”沈知微立刻出声,斩钉截铁。
她很清楚,村西河滩那两亩地,是出了名的盐碱地,种啥啥不长,涝年就淹!
那破草屋更是四面漏风,摇摇欲坠!这分明是打发叫花子!“清韫爹留下的田,必须归我们!
那是他爹的产业,不是族里的公产!族谱上写得清清楚楚!”她寸步不让。
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。族老们脸色变幻不定。“好!好!好!
”谢老太公连说了三个“好”字,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“给你们!都给你们!三亩田!
再加村西那两亩河滩地,那破屋!签分家文书!以后是死是活,各安天命!
再敢拿挂靠税赋的事要挟族里……”他猛地顿住,后面威胁的话没说出来,
但那眼神里的狠厉,不言而喻。“多谢族长。”沈知微微微屈膝,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,
声音平静无波。她看向谢清韫。谢清韫也正看着她,眼神极其复杂,
震惊、疑惑、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,还有……深深的审视。他沉默着,上前一步,
在族老们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下,拿起笔,在那份极尽苛刻的分家文书上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字迹瘦硬,力透纸背。---村西的破草屋,比沈知微想象的还要破败不堪。
低矮的土墙遍布裂缝,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,四处漏风。
推开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门,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扑面而来。
屋里空空荡荡,只有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靠墙勉强立着,墙角堆着些破烂杂物。
唯一能住人的,只有里间一个同样铺着薄薄稻草的土炕。“这……这就是我们的‘家’了?
”沈知微看着屋顶透进来的几缕天光,苦笑着喃喃自语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
但这赤贫的程度,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。家徒四壁,莫过于此。
谢清韫沉默地放下他们仅有的一个小包裹——里面是几件破旧的换洗衣物。他走到那破桌前,
指尖拂过桌面厚厚的积灰,眼神沉寂,看不出悲喜。分家时的惊心动魄似乎已经远去,
留下的是更沉重的现实。“我去河边打点水。”他声音有些沙哑,
拿起角落一个同样豁口的瓦罐,转身走了出去。沈知微看着他清瘦孤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
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酸涩。好了,炮灰前妻的命运暂时扭转了第一步,
未来首辅的大腿抱住了起点。现在,该她这个“合伙人”兑现“供你读书”的承诺了!
第一步,得先解决温饱和基本生存问题。她环顾这个破败的“家”,
开始搜刮原主贫瘠的记忆碎片。河滩那两亩盐碱地暂时指望不上,
三亩薄田的产出也仅够糊口。原主……似乎会一点粗浅的针线?但靠绣帕子荷包,
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读书的钱?她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破布头,
又看向自己身上同样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裙。
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——现代那些简单又好看的改良版汉服样式!说干就干!
沈知微立刻动手清理屋子。她把破桌子勉强支稳,
又找来几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垫在缺腿的地方。没有纸笔?没关系!她跑到屋外,
在湿润的泥地上,用树枝画了起来。
她努力回忆着前世在博物馆和资料里看过的古代平民服饰样式,结合现代审美,简化线条,
突出实用性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巧思。窄袖收腰的短襦,配上方便劳作的改良版褶裙,
腰间可以系带,领口袖口点缀些简单的几何绣花……她画得很专注,
浑然不觉谢清韫已经提着水罐回来,正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着她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破败的门框,斜斜地照在她身上。她蹲在泥地上,头发有些凌乱地挽着,
侧脸沾着尘土,神情却异常专注,手指握着树枝,在泥土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。
那专注的侧影,带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奇异光彩。谢清韫的眼神微微一动。
这女人……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?那专注的神情,不像作伪。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,
将水罐轻轻放在勉强稳住的破桌上。沈知微被轻微的声响惊动,抬起头,看到谢清韫,
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用脚抹平了地上的画:“打了水?太好了,我正想收拾一下。
”她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,“对了,我想试试能不能做点不一样的衣裳样子,
拿到镇上布庄看看,说不定能换点钱。”谢清韫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,
目光扫过被抹平的泥地,又看向她沾着泥灰却亮晶晶的眼睛。他沉默地拿起一块破布,
沾湿了水,开始擦拭那张破桌子。沈知微看着他沉默劳作的清瘦背影,
心头那点“合伙人”的小火苗又旺盛了几分。她走到墙角那堆破布头里翻找,
挑出几块颜色质地稍好一点的棉布碎片。没有针线?
她记得原主好像藏了几根缝衣针在炕席底下……忙碌了大半夜,在昏暗摇曳的豆大油灯光下,
沈知微忍着指尖被针扎了无数次的疼痛,
终于勉强拼凑出了一件“样品”——一件窄袖收腰的靛蓝色短上衣(短襦的简化版)。
针脚歪歪扭扭,布料也是拼凑的,
但款式确实比时下村里妇人穿的宽大直筒褂子要利落精神许多,
尤其腰间那根用碎布条编的系带,系上后显得腰身都纤细了几分。
她疲惫又期待地看向坐在破桌前,就着那点微弱灯火看书的谢清韫:“喂,你看这个…行吗?
”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。谢清韫闻声抬起头。
昏黄的灯光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
他的目光落在那件针脚粗糙、款式却别致的“衣服”上,停留了片刻。然后,视线缓缓上移,
对上沈知微带着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。“尚可。”他薄唇微启,吐出两个极其吝啬的字眼,
声音平淡无波。说完,又低下头,继续看他那卷书页残破的《论语》。
仿佛刚才那一眼的审视,只是随意一瞥。沈知微:“……”虽然只有两个字,
还是“尚可”这种勉强及格的评价,但沈知微却莫名地松了口气,甚至有点小小的雀跃。
至少,他没直接说“丑”或者“胡闹”。未来首辅的眼光,应该还是有点参考价值的吧?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沈知微就揣着那件“样品”和昨晚省下来的半个粗粮窝头,
揣着一颗忐忑又充满希望的心,踏上了去镇上的路。谢清韫则留在那间破草屋里,
对着那几卷翻烂了的旧书,沉默地继续着他的圣贤之路。清水镇不算大,
但比村子里热闹许多。青石板街道两旁店铺林立,叫卖声此起彼伏。沈知微目标明确,
直奔镇上最大、门脸最光鲜的布庄——“锦绣坊”。刚走到门口,
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刻薄的训斥声:“笨手笨脚!这点活都做不好!这丝线多金贵你知道吗?
刮毛了一点就废了!扣你半个月工钱!”一个穿着细棉布衣裳、管事模样的中年妇人,
正叉着腰,对着一个低头啜泣、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头厉声呵斥。沈知微脚步顿了顿,
深吸一口气,硬着头皮走了进去。一股混合着新布和染料的特有气味扑面而来。
那管事妇人听到脚步声,转过头来,看到沈知微一身破旧补丁衣服,风尘仆仆,
脸上还带着赶路的汗渍,眉头立刻嫌恶地皱了起来,语气不善:“干什么的?买布?
我们这儿可不收破烂。”沈知微压下心头的不适,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:“掌柜的,
我不是来买布的。我这里……有个新做的衣裳样子,您看看能不能入眼?
”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件靛蓝色的“样品”,双手捧着递过去。那管事妇人瞥了一眼,
眼中的鄙夷更浓了:“嗤!这什么玩意儿?针脚歪得跟蚯蚓爬似的!破布头拼的吧?
拿走拿走!别脏了我的地方!”她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。沈知微的心沉了一下,
但还是坚持道:“掌柜的,您看看款式?这窄袖收腰的,干活利索,
穿着也精神……”“款式?就这?”管事妇人嗤笑一声,指着店里挂着的几件成衣,
“看看我们锦绣坊的!苏杭新到的料子,时兴的宽袍大袖!这才叫体面!你那个,
村妇穿的都嫌寒碜!赶紧走!再不走我叫伙计了!”就在这时,
布庄里间的珠帘被一只保养得宜、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掀开。
一个穿着湖蓝色绸缎褙子、约莫三十出头、容貌秀丽的妇人走了出来。她眉眼间带着精明,
目光扫过僵持的两人,最后落在沈知微手中那件靛蓝色的“样品”上。“李嫂,吵吵什么呢?
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自然的威严。那管事妇人李嫂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嘴脸,
弓着腰道:“东家,没什么大事,就是个穷酸村妇,拿件破布拼的玩意儿来糊弄人,
我这就打发她走。”被称为“东家”的妇人——正是锦绣坊的女掌柜柳如眉。
她没有理会李嫂,径直走到沈知微面前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衣服上,带着审视。“姑娘,
你这衣裳……样子倒是有些别致。”柳如眉的声音平和,听不出喜怒,“能展开给我看看吗?
”沈知微心头微动,连忙将衣服小心地展开。柳如眉伸出纤长的手指,
轻轻抚过那粗糙的布料和歪扭的针脚,
重点看了看收腰的设计、窄袖的剪裁和腰间那根简单的布带。“针线是差了些,
”柳如眉直言不讳,抬眼看向沈知微,目光锐利,“但这样式……简洁实用,
尤其这收腰和窄袖,确实比寻常的褂子利落。是你自己想的?”“是…是我瞎琢磨的。
”沈知微谨慎地回答,心脏怦怦直跳。柳如眉沉吟片刻,忽然问道:“若用细棉布,
配素色暗纹,领口袖口滚同色边,腰间系带用稍宽的绸带……你觉得如何?
”沈知微眼睛一亮!这柳掌柜眼光毒辣!她立刻在脑中勾勒出画面:“掌柜的好眼光!
那样一来,既保留了方便利落,又添了几分雅致,适合中等人家的**日常穿着,
或是讲究些的丫鬟仆妇,比宽袍大袖实用得多!”柳如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。
这村妇打扮的女子,谈吐竟不俗,还能精准点出目标人群。“李嫂,”柳如眉转向管事妇人,
“去拿一匹细棉布,再拿些素色绸带和丝线来。”她又对沈知微道,“姑娘,可否劳烦你,
就在我这里,按你刚才说的想法,把这件衣服重新做一件出来?工钱……按绣娘的双倍算。
”“当然可以!”沈知微毫不犹豫地应下,心中狂喜!机会来了!
她坐在布庄角落的小杌子上,就着明亮的窗户光,开始飞针走线。
虽然针线活依旧算不上顶好,但比起昨晚的“样品”已是天壤之别。她专注地缝制着,
将柳如眉提出的改良意见融入其中。柳如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,越看,眼中的光芒越亮。
这女子,不仅想法新奇,手上功夫学得也极快!针脚肉眼可见地变得匀称起来,
对布料的把握、线条的走向,都透着一股灵性。
一件崭新的、靛蓝色细棉布窄袖收腰上衣很快成型。剪裁合体,线条简洁流畅,
配上同色系的素绸腰带,果然显得清爽利落又不失雅致。“好!”柳如眉拿起成品,
仔细端详,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,“姑娘好巧思!这件衣服,我收了!工钱五十文!
另外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微,“姑娘可愿与我们锦绣坊长期合作?
你出新的样子,我们出料子工钱,按件计酬,卖得好还有分成!如何?”五十文!
还有长期合作!沈知微强忍着激动,用力点头:“愿意!多谢柳掌柜!
”揣着沉甸甸的五十枚铜钱走出锦绣坊的大门,阳光似乎都格外灿烂。
沈知微摸了摸怀里温热的铜板,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第一桶金!虽然微薄,
却是实打实靠她自己“合伙人”的智慧赚来的!她甚至用几个铜板,
在街角买了两个热乎乎、油汪汪的大肉包子!当她一路小跑回到村西那间破草屋时,
已是正午。谢清韫正坐在破桌前,对着那卷《论语》,眉头微锁,
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难题。桌上放着他自己煮的、清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糊糊。“谢清韫!
快看!”沈知微献宝似的把两个大肉包子拍在桌上,油纸散开,
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在破败的小屋里。她又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四十多枚铜钱,
哗啦啦倒在桌上,黄澄澄的,映着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的阳光,晃人眼睛。“看!钱!
还有肉包子!我赚的!”谢清韫猛地抬起头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!
他看看那油汪汪、白胖胖的肉包子,又看看桌上那堆散乱的铜钱,最后,
目光定格在沈知微因为兴奋而泛红、带着汗渍却神采飞扬的脸上。
那熟悉的冰封般的审视再次出现,但这一次,冰层之下,
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肉香和铜钱的气息,猛烈地冲击着,裂开了更大的缝隙。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没有问钱怎么来的,只是沉默地拿起一个包子,
指尖感受到那温热的油润。他低头,咬了一口。久违的、扎实的肉香在口中弥漫开来。
沈知微也拿起一个包子,狠狠咬了一大口,满足地眯起眼,含糊不清地说:“吃!
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!对了,”她咽下口中的食物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,“你读书,缺啥?
笔墨纸砚?我看看这钱够不够买点……”谢清韫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。他看着桌上那堆铜钱,
又看向她亮得惊人的眼睛。
那眼神里的热切和某种……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、纯粹的、想要“供养”他的决心,
像一道强光,刺得他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烫。他沉默地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,
拿起桌上的陶碗,舀了一勺清可见底的野菜糊糊,递到沈知微面前,声音依旧低沉,
却似乎少了几分冰寒:“先吃饭。”沈知微看着他递过来的碗,
又看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不再那么拒人千里的脸,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起来,
眼睛弯成了月牙儿,接过碗:“好!吃饭!”破败的草屋里,
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野菜的淡淡清苦气,竟奇异地氤氲开一丝微弱的暖意。
---解决了燃眉之急的温饱,沈知微那颗“合伙人”的心立刻膨胀起来,
目标直指核心——供谢清韫读书!她凭借“锦绣坊”的稳定进项(虽然每件衣服的分成不多,
但胜在细水长流),加上自己省吃俭用,很快攒下了一小笔钱。她没有去买新衣,
也没有改善伙食(除了偶尔咬牙给谢清韫买个鸡蛋补补),而是揣着这笔“巨款”,
再次踏上了去镇上的路。这一次,她的目标是镇上唯一的杂货铺兼书铺——“墨香斋”。
铺子不大,光线也有些昏暗,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纸张、墨锭和杂货混合的独特气味。
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、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,正眯着眼在柜台后拨弄算盘。
沈知微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架子上那些摆放整齐的书籍,
最终停留在角落里那堆相对便宜的、毛边粗糙的竹纸,
和几块品相一般的墨锭、几支普通的羊毫笔上。她掂量着怀里的铜钱,
心里飞快地盘算着:纸要买,墨要买,笔……谢清韫那支快秃了,也得换。
束脩……下个月就得交……“掌柜的,这些怎么卖?”她指着那堆竹纸问。
老掌柜抬了抬眼皮,慢悠悠报了个价。沈知微的心抽了一下,果然不便宜!她咬咬牙,
开始讲价:“掌柜的,您看这纸边儿都毛毛的,便宜点呗?还有这笔,
笔尖都开叉了……”老掌柜捻着山羊胡,不为所动:“小娘子,这已经是良心价了。
笔墨纸砚,读书人的东西,金贵着呢。”沈知微磨了半天嘴皮子,
才以稍低一点的价格买下了她需要的东西。
抱着那摞粗糙的竹纸、墨锭和一支新笔走出墨香斋,她掂了掂明显瘪下去的钱袋,叹了口气。
赚钱速度还是太慢了!供一个读书人,真真是烧钱的无底洞!不行,得开源节流!
节流……家里那点口粮,再省也省不出多少了。开源……光靠锦绣坊那点分成,杯水车薪。
她得给谢清韫找个更高效的学习方法!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。
那些被无数考生奉为圭臬的“题海战术”、“考点归纳”、“真题解析”……能不能搬过来?
虽然古代科举和现代高考天差地别,但应试的本质,总有相通之处吧?回到破草屋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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